老肖也是老同-志了,哪会看不出这几个年轻人之间,看似平静无澜,实则波涛暗涌。要说这俩正副队长,平常一个赛一个的冷,可一张嘴,那话都跟刀子似的,甭说赵清这样的嫩芽子,就是他,时不时的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才敢开口接话。这事明明展劲是当事人,可人聪明,压根不接这话茬。欧杨更绝,假意把话接过来,转脸就将球踢给他。
老肖同-志暗自叹了口气,把小半碗粉丝吃下肚,抹了把嘴,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这事儿让我说,不是逼着我犯错误么?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年头越久,瞅着我媳妇儿越好。”
展劲一本正经的放下筷子,和欧杨一块,“啪啪”
鼓掌。小苏和一边儿斯文安静那姑娘都看傻了,也随着领导的动作,放下筷子,给老肖鼓掌。剩下几个男的,干脆拿筷子敲碗,其中一比较爱闹的小子还嚷嚷:“展队,欧队,饿啊!上肉啊!菜不顶事儿啊!”
剩下那两桌原本吃的也挺热闹,毕竟不跟领导一桌,就是自在逍遥。这会儿一听紧里边这桌鼓起掌来,转头一看,还是队长和副队带头,尽管不明所以,还是纷纷鼓掌。
展劲见状相当满意,手一挥,站起来说:“等着,每桌再添十盘肉。我给你们要主食去!”
老肖朝欧杨打个眼色,后者回以一个淡到几乎看不出的浅笑。一边拿过公筷,给江雪籽夹了两块涮好的冻豆腐:“嫂子来,多吃点儿……”
江雪籽连声道谢,一边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那个……展劲应该是开玩笑的,你们不用真的叫我……”
那俩字儿,她还真说不出口。
不动声色的将对桌赵清的审视目光尽收眼里,欧杨微微一笑,也低声说:“那成,以后没别人时,我就叫你小江?”
江雪籽一愣,觉得这称呼挺新鲜,继而展开一抹笑:“好啊!”
两人正说着,对桌赵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了一口杯的牛栏山过来,站起来举着杯子,一双大眼神采奕奕,霜锋雪剑,朝江雪籽遥遥一敬。
“我前些天才调到咱们展哥手底下。江小姐的英勇事迹,我也听老肖他们说过,江小姐虽然不是我们军警方面儿出身,可这份智勇双全,真当得一句‘女中豪杰’。今儿头一回跟江小姐打罩面,别的不论,单说我对咱们展哥的佩服,还有对咱们江小姐的景仰,这杯我干了,江小姐请随意。”
赵清拎着口杯站起来的时候,江雪籽就觉着不对,也匆忙撂下筷子,跟着她站了起来。话听了一多半,眼见对方话里有话,看她的眼神也闪闪烁烁,似有嘲讽,江雪籽就知不妙,心里“咯噔”
一下,嘴边那缕笑容也不觉淡了。
毕竟在10岁以前,也就是江芍蓉和赵晏临没离婚那会儿,她和赵家的走动不可谓不频繁的。江雪籽自小记性好,认人从来不犯怵,刚才赵清在门外自我介绍那会儿,她就有点儿想起来了。再看展劲那个不冷不热的态度,她一向都知道,展劲这人,甭管心里面怎么想,在外人面前从不轻易失了礼数。而且对方不仅是他的下属,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能让他冷下脸,状似不动声色的把那句刺探挡了回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赵清,正是她所猜想的那样,是那个“赵”
家的人。
赵家跟展家不同,到了赵清和江雪籽这一辈,女孩儿极多,且个个都极出挑。江雪籽“曾经”
的生父,赵晏临,在赵家排行老四,自从十几年闹出那桩丑事,妻子新婚伊始即出轨,唯一的亲生女儿竟然不是自己的钟,导致突发肝病,在医院休养了好一阵子。后来没多久,就由赵家老大夫妇陪着,去了国,边治疗休养,顺便也在那边定居下来。
而这个赵清,正是赵家老大的幺女,暑假刚从国著名警校毕业,回到b市调到警局工作。原本以她的专业,去刑警大队最合适。而且赵家在警界的根基很深,她又有学历又有真本事,基本市局想去什么职位,随便她挑。可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挑来挑去,非要调去特警部门,而且还是在特警小队里,从普通警员干起。
外人觉着蹊跷看不透,赵家人也犯琢磨,唯独赵家老大,也就是赵清的爹,对这个女儿的心思,自觉摸着了三四分。b市特警第三小队,队长展劲,副队欧杨,队里其他年轻人,以赵清自己的人脉,也打听不到什么。欧家虽说是警察世家,可原本是t市人,跟赵家也说不上有多熟。那就剩下展劲了。赵晏辅很快就推断出来,自家这闺女儿,原来是一早就瞄上了展家展树涛那二小子了!
展家和赵家说不上有多好,可也没有跟江家那样交恶。展树涛是b市军区总参,妻子出身江南名门,长子展锋是b市商场出了名的狠茬子,而展劲在军队十年打磨,为人处事,既有军人的快、狠、准,又不乏世家子弟的圆融大方,玲珑八面。别看出人意料的中途离开部队,眼下只是个特警小队的队长,可这半年不到就立了两次二等功,局里不少人都暗中看好他,眼瞅着这市局副局的位子要悬出来了,他又年届三十,不可能老在小队长这个位置上拼死累活——综上所述,赵晏辅对小女儿相中的这个对象,可说是一百二十分的满意。
而赵父所想,正是赵清心之所系,所以眼下这杯酒,挑的时候正当好,找的理由无懈可击,可她敬的那杯酒,却不是那么好接的。
江雪籽手边只有一杯热的酸梅汁,还是展劲刚出去之前给她倒的。原本出去叫服务员点菜,只是不大会儿的事儿,可偏巧手机上来了电话,还是个不能不接的号码,所以就这么巧,赵清以一杯酒刺探江雪籽这个时候,展劲被一通电话绊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