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还凶相毕露的食人鱼都被水流裹挟着冲到了舞台上,一只只横躺在地上,鱼嘴一张一合,不时弹动几下,挣扎着的模样简直可怜,叫人想不起它们之前虎视眈眈、想要从活人身上撕扯血肉的场景。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所有“人”
的面庞都不再欢乐,只剩下血红的潦草的五官,直勾勾地盯着舞台上的恶客看。
德斯蒙特才不在乎这神秘存在沉默的恐吓,只是抬脚避开了一只跳到他身边的食人鱼它的尾巴上捆着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看其形状,大概是这手铐的钥匙。
在那玻璃箱彻底破裂之前,他就跑到了受灾最重的地区外,避免了衣服被水流波及。
“是你!”
这个时候,观众席上有陌生的男声传来,“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你这个怪物,是不是你搞的鬼?”
第76章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最近的驯兽师和那两个黑衣人被溅了一身的水,前排的一些观众也被水流波及到了。
裹挟着食人鱼群和玻璃渣的水哗然地冲向了台下,如同征战的军队。
但和平常的人会惊慌地从位置上跳起来、以躲避飞溅的水花不同,这些僵硬死板的观众们,不负他们的外表形象,一个个都沉默地坐在原地,任凭涌出的水渐渐漫过脚踝,真皮的鞋子都被毫不在意地泡进水里。
食人鱼被冲刷到地面上,落在他们的脚边,尖利的牙齿和恶劣的习性曾经让它们臭名昭著,可是在这个帐篷里,在观众们的面前,却一点都没有引起恐慌的尖叫。
此处荒野原本的地形非常平坦,寸草不生,据说是秘密政府军事实验留下的遗址,平常人迹罕至。
可是在马戏团的帐篷里,这地形却变了个模样,内低外高,充分留有后排观众椅上升的空间。但在最低的中间,又搭建了一个高出地面的舞台,以供一些飞人表演的展出。
因此,所有没被红地毯吸收的水流,都尽数围积在了舞台的周边,形成了环形湖的形状。
虽然之前就有所疑问,但德斯蒙特一眼望尽四周,还是想说一句:莫名其妙出现在郊外、一夜之间就设备完善的马戏团,谁都会觉得诡异吧?
也就只有夜谷人民习以为常,还拖家带口来看表演了虽然在结束之后,他们中的大多都仔细地核对了一下身边的亲友是不是还在,尤其是容易失踪的小孩子。
要是放在别的城镇,可能就没有这么多人愿意捧场了。
当然,既然这神秘的存在可以操控“梦境”
或许以意识来代称更加准确那也不乏它对居民们下了一些暗示,才让他们没有大惊小怪的可能。
在这不大的混乱之中,几个潜藏在观众席里,体型样貌都平平无奇的人影突地面色一变,明明没有沾到一点水,但他们脸上红色的染料却碰瓷一样地顺着脸颊流淌到衣领内部,被洗刷了一般露出了底下的肌肤。
在转眼之间,他们的妆容便尽数消失了。
随着真容的显露,他们的意识似乎也回归了正常,一个个惊叫出声,为自己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而恐慌不已。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拔腿想跑,可是站起来每动几下,就因为坐满了的拥挤的人群而行动不便,困在了原来的位置。
瑞恩是其中第一个,把注意力放到强光笼罩的舞台上面的人。
没了之前那种朦朦胧胧的念头盖在脑子里,他恍然现,灯光下样貌清晰的那张脸属于他认识的一个人那个年纪稚嫩的“魔术师”
,就是镇子里人人避嫌的对象。
于是话语几乎来不及不过脑,他就已经尖叫出声,质问是不是对方搞的鬼,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实施某种不可告人的邪恶计划。
循着声音,德斯蒙特看见了这个叫不出名字的男人,还有其他几个被分散隔开的夜谷居民。
他们都一副刚刚从噩梦中醒来、却只是掉进了更深层的噩梦当中的模样,惊慌失措的眼睛叫人笑,好像看到了猫的老鼠那样。
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应和着最开始开口的那个男人,将这灵异的事件推诿到德斯蒙特的身上,色厉内荏地要求他释放他们,并且要上诉市议会,叫少年被秘密警察带走、处以极刑。
德斯蒙特面无表情。虽然他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外人的冷言冷语,但亲耳听到的时候,心情总是不妙的在这其中,也夹杂了一点厌恶的鄙夷。
他想,这些人真的以为,这些事是他做的吗?
是他在午夜用“邪恶的术法”
迷惑他们、把他们带到无人的郊外、又费尽心思演了一出拙劣的表演,导致他们恢复记忆,有能力口出恶言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德斯蒙特虽然站在聚光灯下,但他的身边伫立着面容阴沉、富有攻击力的驯兽师和她的两个“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