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忘云再不想多和他说一个字,起身便走。
萧潋意一时竟不敢去追,直到徐忘云抬脚,这才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你又去哪?!”
徐忘云冷声道:“放开。”
“……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萧潋意颤声道:“你不理我也好,你不说话也好,你恨我厌我再不想看到我都好,我不会让你再走了!阿云,我不能让你再走了!”
徐忘云心下忽觉地疲惫万分,不懂这样彼此折磨究竟有什么意思?身后人是个偏执的疯子,不能多说,无法多言。徐忘云也不愿再和他多说,回头看种种,只觉开头错,步步错,错到如今,横命数条,难以不咎不能不咎。
徐忘云说:“放开我。”
“……不!”
萧潋意拼了命地缠住他,动作如此凶狠,语气却又这么惶恐,“你哪也不能去!你不能离开我!”
徐忘云回身横臂,直冲他面门。
他果然又要与自己打。萧潋意早做打算,接下他这一臂,又与他乱箭攒心地缠斗起来。他绝望滔天,为挽留不择手段,争斗间两人渐渐下手都越来越狠,身形所过之处刮起阵阵疾风,招数如同残影,动作目不暇接。那一时他满心满脑竟只有一个想法:若今日得以死在徐忘云手下,此生也算善终。
终于,一声闷响,其中一个身形倒在了地上。
萧潋意稳稳接住了他,是又出阴招,拍中他的风穴,才得以险胜他。他将毫无意识的徐忘云揽进怀中,如同失而复得的宝物,痛苦难耐地,紧紧闭上了眼。
徐忘云重被关了起来。
锁铐又加三道,是让他哪怕自断手腕也再挣脱不了。桃蹊和芙儿不分昼夜地在他门口守着,屋内圆窗被死死钉了起来,层层禁锢,哪怕飞虫也再难飞出去一只。
只是萧潋意再不来了。
他像是不敢,也在有意回避,自那日后,再未进过徐忘云房内半步。
二人不再见面,白天萧潋意上朝理政,到了夜里,便歇在徐忘云隔壁的寝殿中。
一墙之隔,咫尺天涯。
这日,天蒙蒙亮,桃蹊来唤萧潋意上朝,门一打开,却看殿中昏暗光线中,萧潋意和衣一动不动地坐在窗下,面色淡然地望着窗外雨势,竟是一夜未眠。
他玄黑的衣襟上,赫然有大片深色血痕,不知流了多久又有多少,干了又湿,最上面已结了层薄薄血痂。
再仔细一瞧,他脚下地板上也尽是干涸血迹,颜色乌黑,将整个房内都染上了浓厚血腥味。桃蹊在门口一顿,她已不似从前那般爱受惊了,麻利掏出一方手帕沾湿水,将萧潋意脖颈、面颊沾染的血迹擦去了,低声道:“陛下,到上朝时了。”
萧潋意淡色的眼珠一转,面上了无生气,似具活尸,低低嗯了声。
他说:“更衣吧。”
春来了。
他的时候到了。
【作者有话说】
有件事想和大家讲
后天晚上《公主为上》要入v啦
连载至今要有大半年了,每一个陪我到现在的读者,我都想真挚地和你们说声感谢
此外,明天不更哦,后天晚上会连更两章
祝所有人都幸福
第89章拂衣去
朝堂上,众老臣以潘太傅为,紧抓着前阵税法变革的条例不放,几人连珠炮似的进言不妥。左言右语间,又明里暗里指责他提拔新臣过多,问其是否对人知根知底,德又可配位,扯来扯去,说到后宫事,那几套老话换个说辞又翻来覆去地拿出来讲一遍,众说纷纭扬眉奋髯,扯着嗓子三言接着两语,萧潋意坐于高台半响,竟无半句能插嘴的余地。
他面色平和地看几个众臣自顾自讲得唾沫横飞,冷眼旁观半响,忽抄了案上奏折,轻轻往台下一丢。
竹制卷轴落在地上,动静不大,骨碌碌滚了半步远。这点微声还不足潘太傅一句话落地的声音响亮,殿中众臣却刹那都静了,鸦雀无声片刻,扑通便跪了一片。
潘太傅哑然半响,一掀官袍,直直跪下,清癯的身形风骨峻峭,义正言辞道:“若今日臣以谏言惹陛下重怒,自当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