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攥住的好像是一张脆弱的薄纸般,徐忘云漠然看他一眼,一转身,那衣摆便好像一条鱼似的从他手中抽走。沈争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背影离自己而去,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却见徐忘云又撞上了另一个身形。
那是个生得高挑的女子,穿一身鲜艳红衣,容貌美艳,黑只拿一根金簪松松挽着,接住了徐忘云,便顺势将他环进了怀中,低下了头。
“你执意要走,我也拿你没什么办法。我疯病难医,又吃了毒药,活不了多久,可我又实在不甘心,不甘心放你离开……”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小刀,高高举起,一滴泪顺着她半边漂亮的面颊滑落,“……阿云啊,你便与我一同……下地狱吧。”
沈争好像不明白生了什么,直愣愣地看着二人,直至一声刀入血肉的破裂声响起,他这才撕心裂肺大叫起来,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
砰!
巨大的闷撞声响起,鲜血刹那从他额头涌出。这一撞却反倒让他脑中嘈杂的声音平息下来大半,沈争懵了一瞬,下意识伸出一手抹去挡住视线的鲜血,终于看清自己面前的是一堵厚实的墙。
他惊醒般转头,见门完好无损,仍是锁着的。
……没有徐忘云,更没有什么令和公主。
鲜血泄了洪般涌出,沈争状似茫然,再一转头,又瞧见自己身后那尊破败的泥塑菩萨像面含笑意,低垂着眉目,慈悲看着他。
他脑中忽然如雷声炸响。
直至此时,他才终于清醒过来,额上鲜血滴滴答答汇成一股线落下来,沈争双眼瞪大,泪痕与鲜血混在一处,他颤抖着凝望那泥塑的菩萨像片刻,忽然又跪下来,蜷缩成一团,再不动了。
次日,徐忘云照旧在庙前砍柴。
往常,他早早起来后,沈争便也会紧随他其后,坐在院中看他练剑、挑水、做饭。只是今日,早饭已摆在桌前放了半个时辰了,却依然不见沈争的影子。
想到昨晚沈争的异态,又想起他在门中死活不让自己进去。徐忘云当时听出他语调中的迫切,于是识趣的没再多问,带着宋多愁在庙前小吊床上凑合了一晚。
只是现在已经是隔日午时,庙中却迟迟没有动静。
沉思片刻,徐忘云决定再去敲门试试。
只是,他手还没落下去,那门先一步自己开了。
徐忘云下意识退后一步,道:“你……”
沈争站在门内,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的看着他。
徐忘云不明所以。
“你……”
你还好吧?
“我要走了。”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徐忘云闭了嘴,有些意外,“走?”
沈争点了点头,轻声道:“走。”
他孑然一身的来,双手空空,更没有什么行李。徐忘云错愕过后,明白过来,往旁边退了半步,让出一条路给他,“好。”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沈争突然决定要走,但他人的事,徐忘云一向并不多过问。沈争面色复杂的看他片刻,不一言,真就掠过他走了。
只是走出几步,他又突然停下,低声道:“若以后我们还能再见……”
他说到这又突然停住,又说“不会了。”
“徐公子。”
沈争说:“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