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舟顿住脚步,如墨的眸底染上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勾了勾唇角,转过身来恭恭敬敬的弯着身子,说:“娘娘请。”
出了秋水居的大门,寒舟搀着苏媞月上了马车。
他并未与她同乘,而是骑了一匹白马。
马车出前,寒舟从外面掀开车帘,淡淡的瞥了眼苏媞月,语气阴鸷冰冷:“娘娘,这虽是我的提议,但若是我哥知晓了,免不了对我一番责骂。”
苏媞月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说:“副督主放心,若是你哥责怪起来,就说是我主动要去寻他的,与你无关。”
“娘娘英明。”
寒舟说完,心满意足的骑着马去前面带路。
彼时天色已晚,永安城内街道上几乎一个路人都没有。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马车驶过,车轮滚滚的声音。
马车一路飞奔,出了城门,往城郊外驶去。
苏媞月像是走上了一条通往黑暗的道路,而路的尽头,是另外一个萧鹤野。
其实,刚才和寒舟的对话里,苏媞月约莫也猜到了一些事情。
她心里也是做好了准备的,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跟着寒舟出了城。
因为苏媞月想知道,心思深沉的萧掌印,究竟有几副面孔。
马车往城郊东边方向一直行驶了半个时辰的样子,他们才到了目的地。
是一片茂密的白桦林。
立春后,白色的枝干上冒出了一点点翠绿的新芽。
寒舟下了马,走到马车门前,弯了弯身子向她递了手臂过去,小心翼翼的扶着苏媞月下了马车。
出于私心。
他并没有直接把苏媞月带到萧鹤野面前,而是将她带到了一处灌木稀疏,但又极为隐蔽的地方。
在这里,透过那些枯黄的草丛,苏媞月一眼便能瞧见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
是东厂的人,苏媞月认得那些人身上的衣服。
他们一共二三十人,手里举着火把,火光将那一小片白桦林照的很亮。
白花花的树干上,绑着六七个遍体鳞伤的男子,看得出来,他们来这里之前已经遭受过非人的折磨了。
萧鹤野身穿黑色长袍,肩上披着鸦青色大氅,手里拿着一副弓箭,站在人群中央,周身一股子凛冽寒凉的气息,逼得人闯不过气。
苏媞月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位置,她能看清萧鹤野的一举一动,可萧鹤野全然不知她也在这里。
锋利冰冷的羽箭,轻轻搭在长弓上,萧鹤野微眯着眼,对准了最左边那个人的胸口,手臂稍稍力。
“嗖——”
的一声。
箭矢急往前飞去,正正击穿了那人心脏。
只见那人痛苦的哀嚎了两声,口吐鲜血,不多时就彻底没了气息。
苏媞月从小长大从没见过这般残忍血腥的场景,在她被吓得失声尖叫之前,寒舟从侧面伸出手掌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自己唇边比了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
他弯了弯唇,露出一个狡黠阴暗的笑意。
寒舟突然的靠近,显然也将苏媞月吓了一跳,为了让寒舟离自己远些,苏媞月识趣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任何声音。
寒舟心领神会,这才悠悠的放开了手。
苏媞月拧着秀眉,眼眸湿润,脸色白的像一张纸。
右手捂着胸口,仿佛刚才一箭,射中的苏媞月而不是别人。
她脚步微微退后了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让她只想逃离……
紧接着,萧鹤野的手下又递上了新的羽箭。
随着一支又一支的利箭飞射出去,白桦树上绑着的那几人逐渐没了生机。
有的被射穿心脏,有的是一箭封喉,也有人正中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