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夜,龙宇的身体睡冷气的房间很容易就感冒发热,屋里并没有开冷气,两具烘热的身体靠在一起,潘建辉身上是密密的汗,粘腻得很,可龙宇还是睡着了。十几年,渐渐得习惯被他这样霸道地拥着,最初会整夜整夜的失眠,现在已经可以伴着他的呼吸入睡。
这天晚上龙宇做了一个真切的梦,不能算是梦,因为它真实的发生过,隔了这麽多年,仍然新鲜的像昨天。
清早,伴着一记耳光,自己和被扔出来的行李一起离开了潘家。忘不了潘夫人那愤怒无比的眼神,忘不了潘建辉不敢置信的眼神,只听到自己反反复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都是我,是我勾引他,是我……
不知道该走到哪儿去,无法向家人解释为什麽会丢掉这份薪酬丰厚的工作。不只是薪酬,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都受到他细心的照顾,他很温柔,温柔中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根本没有力量拒绝。
从那个晚上开始,自己就注定做了不光彩的角色。不过,从来没想过争什麽,从来没想过将他据为己有,从来没有……不知道潘夫人为什麽会这麽说。离婚?为了自己?不是的,从来没想过,只是,只是想报答他,用他喜欢的,这种羞於启齿的方式。
龙宇清楚地看到自己提着行李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车子追过来,後面紧紧追赶的是他妻子的车。车子闪电般到了眼前,透过挡风玻璃仿佛能看见一个女人彻底绝望的面孔。龙宇知道接下来就是巨响,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闭上眼睛。可是,眼睛睁着,看热浪滔天,看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地狱之火将自己吞噬。
转眼间小辉家破人亡,变成孤零零一个人,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忘不了离开时他受伤失望的眼神,忘不了醒来时他仇恨疯狂的眼神。
梦继续做,却时光倒流变成那个夜外,夫人和小辉都不在的夜晚。笑盈盈的他将自己桎梏在床上,温柔地说:“小宇,我喜欢你,不要拒绝我。”
如果不给他亲近的机会,如果自己能强硬一点,如果能大声地对他说,自己爱的不是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要,求你,不要这样,我爱的不是你!不是你!”
龙宇挣扎着呓语。
潘建辉的眼睛看着辗转梦魇的龙宇,身上的热度一点点消失,又一次心灰意冷,又一次的心如刀割。看着他痛苦的脸庞潘建辉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轻声说:“我知道你不爱我,没关系,恨我也可以,我要你把我刻在心上。”
陆一水脑袋疼得厉害,不但疼还烦躁,寂静的夜里,哭声显得格外响亮。打开门怒吼一声:“来人,到底怎麽回事儿,连个孩子也哄不好!”
嘟嘟发现那个声称要摔死自己的坏叔叔只是吓唬自己时,便开始大哭不止,为此骗来了牛腩饭一份,蛋糕两块,奶昔一杯。吃饱喝足後重整精神又开始放声大哭,细嫩的嗓子有点儿沙哑的趋势。
“水哥,我们都……不会哄孩子,这小胖妞儿软硬不吃,你看,要吃的,吃的买了,要喝得,喝得买了,她还是哭个不停!”
一个大汉解释说,半夜出去买吃的哪儿那麽容易啊,还指定要什麽什麽的。
“那她到底要干什麽!”
陆一水要崩溃了,更加坚定绝对不结婚不要小孩儿的念头。
“小盆友,你表哭哦,酱紫不乖哦!”
陆一水觉得自己很狗腿,语气很恶心,几个大男人围着沙发哄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儿。
“呜呜……”
嘟嘟坐在沙发上,抱着靠垫仰头大哭。
“妈的,水哥,找个胶带给她把嘴粘起来吧,实在受不了了,大夥儿都他妈困死了!”
一个人出主意说。
“没、出、息!”
陆一水一人脑袋上敲了一下说,“告诉你们多少次了,我是古董商,不是黑社会,别做那些不入流小瘪三干的事儿,欺负个小孩儿干什麽,哼!”
然後看着嘟嘟说:“不准哭!”
说着把桌子上放的核桃拿出来两个,凝神运气在大理石的茶几上“嗨嗨”
两声拍碎了,“要不然……”
“哇啊!好厉害啊!”
嘟嘟的眼睛亮了,“叔叔,你真得……用手拍碎的吗?好厉害啊,叔叔你好棒哦。”
她被如此新奇的事情吸引,暂时忘了哭这回事儿了。
被这麽小的孩子用如此崇拜的眼神看着,陆一水挑挑眉毛说:“当然,告诉你,叔叔可是……很厉害的哦。”
“再拍两个给嘟嘟看看吧!”
嘟嘟在沙发上蹦起来说。
陆一水的手很疼,比脑袋还疼,揉捏着手龇牙咧嘴的上楼睡觉。走在楼梯上歪头看看,底下几个手下正在给嘟嘟剥核桃仁吃。
“小胖妞儿睡觉吧?”
一个男人打着呵欠说,纳闷儿这孩子精神头儿怎麽这麽好。
“哎,你去看看地下室那小子死了没?”
一个男人说。
嘟嘟吸了吸鼻子想起严叔叔被他们打了然後扔到地下室了,扁扁嘴又开始哭。楼上的陆一水拿起枕头盖住头。
战原城从“夜色”
出来後几乎一夜没合眼,清早按约好的时间到了乌鸦家的楼下。刚停稳车子就看到苏郁从门洞里窜出来拉开门跳上车:“战哥早,开车吧。”
战原城点点头刚发动车,就听到楼洞里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乌鸦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边跑边提鞋。头发乱得鸟窝一样,衬衣扣子都系错了。
乌鸦冲上来,站在车外一把揪住坐在副驾驶上苏郁的t恤领子骂:“苏郁,你妈的故意把闹锺关了不叫我起来,是不是?”
苏郁看看他,挺认真地说:“你就不用跟着了,这不有战哥一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