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依旧不厌其烦地现身于医院,他提醒苏隐打针又操心着她吃饭。
然而,苏隐对待他的态度却始终冷漠,像是给自己的心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高墙,对陆随的种种关怀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很疑惑,实在搞不懂陆随为什么还会这样,那些伤人的狠话、尖刻的责骂,她都毫无保留地一股脑儿抛向了他,可他却依旧固执地凑到她跟前。
就算他真的不再钟情于苏瑾,转而将情感移至自己身上,可这样姿态也实在太过卑微,令人费解。
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一团乱麻的生活里,总算有个高兴的事,外婆苏醒了,只是每次清醒的时长极为短暂,和苏隐的探视时间总是阴差阳错地错过。
到了第三天,周雨涵陪苏隐守夜刚刚离开,陆随那熟悉的身影就又出现了。
他的手里一如既往地提着早餐,那精致的包装能看出来他很用心。
“我和周雨涵已经吃过了。”
苏隐这几天都是冷冷,不肯再多吃陆随一口东西。
“我都不怕你吃饱了捅我,你怕什么。”
陆陆随嘴毒得很,存心拿话呛她。
苏隐本就不是能忍受他人挑逗的性子,这话一出,她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我怕你嘴上的毒被我吃下去毒死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瞥了一眼时间,刚好民政局到了上班时间,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来了,正好去趟民政局吧。”
陆随这段时间天天被苏隐的种种言行刺激,底线也在不知不觉中一降再降。
此刻听到离婚的提议,他的唇角竟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苏隐,还没吃我的早餐呢,你就开始卸磨杀驴了。”
他迈着优雅的步伐在苏隐对面的长椅上缓缓坐下,那修长的双腿随意叠起,平常不过的动作,竟让他坐出了这长椅你买不起的感觉。
有些人,仿佛与生俱来就该站在那高高在上的上层社会,陆随便是如此。
苏隐眉头微微一皱,声音带着一丝不耐:“陆总要反悔?”
他不慌不忙,语调慢条斯理:“如果我说我就是不想离呢?”
“那就起诉离婚,你陆总都不怕出名,我怕什么。”
苏隐毫不示弱,言辞犀利。
陆随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满是愤懑:“苏隐,你是真没心。”
他想再说些什么,苏隐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接完电话后,她的神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等我一下,我有事先出去一会儿。”
陆随满心疑惑,刚想问个究竟,可苏隐已经匆匆离开。
他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这时,正好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护士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哎,谢桂兰家属,需要备护垫了。”
陆随下意识地点头应下,随后迅速拿出手机给刘辉拨打了电话。
等他将事情安排妥当,苏隐早已没了踪影。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陆随在焦急的等待中几乎要忍不住报警寻人了,苏隐这才重新出现。
苏隐的目光刻意避开陆随,只是淡淡地说道:“走吧。”
陆随敏锐地察觉到她状态不佳,急忙伸手拉住了她:“你怎么了?”
苏隐的手指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握紧又缓缓松开,强装镇定地回答:“没事。”
陆随心中暗自思索,应该不是外婆的事情,毕竟外婆的病情邓医生都会第一时间与自己交流沟通。
那么,极有可能是苏隐自己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
“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
陆随追问道。
苏隐这几日因睡眠严重不足,整个人愈发消瘦,原本精致的脸庞如今已瘦了一圈,再加上此刻难看的神色,整个人显得格外颓废,她用力挥开陆随的手,语气冰冷:“陆总,你越界了。”
“更过分地界我都越过了,这点算什么。”
陆随没有退开,直接地拦在她面前:“到底怎么了?”
苏隐的眼眶微微泛红,眼神中却透着无尽的冰冷:“陆随,你烦不烦?你不觉得烦我都觉得烦,苏瑾回来你就可以对我爱答不理,把我伤透了又要回头来对我好,我接受不了给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糖,你就硬塞。”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什么都和你说?凭什么你说越界我就要对你听从?凭什么你一点点恩施我就要无视你给我伤害?”
“早就跟你说过了,别来我面前找存在,一个合理的前夫就应该是销声匿迹的,我不想陪你玩了,可以吗?”
她的情绪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歇斯底里的模样与那天如出一辙,来得那般莫名其妙。
陆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怔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好,祖宗,你别哭,我跟你去还不行吗?”
他是真的见不得苏隐落泪,她哭的时候,就像一件精美绝伦却又脆弱无比的琉璃制品,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粉身碎骨,让人心疼到了极点。
他们一同下楼,刘辉早已将车稳稳地停在楼下等候。
还不等刘辉开口询问,苏隐便率先说道:“去民政局。”
去民政局?
刘辉的心中满是狐疑,目光在陆随和苏隐的脸上来回扫视,瞬间明白了,这两人怕是闹掰了。
在前往民政局的路上,陆随打破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沉默:“苏隐,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