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罷裴悅心裡完全放鬆了下來,五成的概率他還真不信他就死在這兒了,他可還是反派呢,他死了誰來當這個反派。
裴悅想的很好,卻絲毫沒有考慮過二次分化會有多痛苦,甚至不知道二次分化的危險為什麼會那麼高。
歸根究底,二次分化為什麼會那麼危險,最大的原因就是二次分化時信息素堵塞時間過長,身體裡堆積的信息素過多,信息素如撕裂身體一般迸發出來,許多人就是在這一過程中根本熬不過去。
裴悅是個beta,雖然即將分化成為a1pha,但在他的潛意識裡,他依然是一個普通的beta。所以他完全無法深入思考真正屬於a1pha的生理反應。
裴悅的思緒亂七八糟的飄著,怎麼也找不到真正的落腳點。
恍然間他覺得後頸的腺體跳動了一下,裴悅伸手向後摸去,果不其然後面原本退化的腺體已經完全鼓起來了。
並且鼓動的腺體在他的指尖下,讓他清晰的感受到越來越燙的溫度。
裴悅知道,他的二次分化估計要來了。
這個念頭剛剛起來,後頸的躁熱就開始向全身涌去,一寸寸的將他的皮膚占領。
一時間裴悅覺得渾身上下熱的難受,可偏偏他的力量一瞬間流失,讓他連撐起身體的力量都沒有。
裴悅渾身癱軟的躺在床上,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可偏偏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
裴悅雙眼睜大卻無神的看著天花板,身體撕裂般的劇痛朝他湧來,灼熱,疼痛,無力。
一瞬間他覺得天花板離他好高好高,高的像是他躺在一個深淵裡,無力呼喊,無處攀爬,只能安靜的躺著,感受生命的流逝。
燥熱過後,骨髓里又湧出一股極致的寒冷,裴悅全身上下依舊沒有絲毫力氣,疼痛依然在持續。
不只是身上的肉被撕開的痛覺,漸漸的甚至還有骨頭被敲碎又重拼合生長,裴悅甚至能聽骨骼生長時的聲音。像是充滿生機,卻又讓他毛骨悚然。
他感受不到外面的光景,也感受不到媽媽和妹妹的存在,這一刻連房間裡的陽光都顯得如此蒼白。
身體的溫度忽高忽低,身體裡每一處都像是被撕裂然後又重長好,這期間裴悅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身體各處的肌肉重連接,聽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動的聲音。
江明月離開不久,裴悅的房間裡就忽然傳出一股純粹的屬於a1pha的壓迫力,將房間環繞起來。
整整兩天,江明月無數次想要靠近裴悅的房間,可是這個房間周圍瀰漫著一股無形的威壓,讓人無法靠近,甚至抬頭望去都能感受到一股精神的壓迫。
裴悅分化的這段期間,江明月將裴鈺帶到了自己房間,防止裴悅分化時放出的威壓傷害到她。
從白天到黑夜,江明月無數次在裴悅的房間周圍踱步,她想要看看她的兒子,她還想要陪著她的兒子度過這次難關,可是現實卻是,裴悅分化時她連靠近都無法靠近。
兩天的時間裡,沒有人知道裴悅究竟經歷了怎樣的痛苦和絕望,同樣也沒有人知道江明月內心有多麼的無助,害怕。
就連小小的裴鈺,都感受到了家裡沉悶的氣氛,看向裴悅房間的眼神里充滿了擔心。
母親很脆弱,裴鈺將自己心愛的玩偶塞到媽媽的手上,輕輕的抱著媽媽無聲的安慰著她。
裴悅的眼睛虛無空洞得看著上方的天花板,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身體的疼痛讓他模糊了對一切的概念。
再睜眼,他只看到陽光照射進房間,將天花板映的白亮亮的,再也不像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一片虛無又空洞的血紅色。
緩了好久好久,裴悅的雙手才聚集起一點力量,支撐著他從床上坐起來。
緩緩抬頭,那張臉依然被長長的劉海擋住,不過劉海已經完全濕透了,難以想像這是他出的汗浸濕的結果。
坐起來裴悅脊背彎曲,濕潤的頭髮下是一張蒼白如紙的臉色,可偏偏就是這般的白,卻襯的他的嘴唇像是塗了一層血般紅艷刺目。
裴悅抬腿想要下床,可是在接觸地面的一瞬間,他人卻直直的倒向了地板。
裴悅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動了動腿腳,卻發現身體被衣物緊緊裹住,他費力的往身體看去,才發現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完全浸透了,他的身體上下沒有一處乾燥的地方。
從裴悅進入分化後,江明月就沒有合過一絲眼,原本柔美的臉憔悴了許多。現在她兩隻雙手緊握在一起眼睛紅彤彤的緊緊盯著裴悅的房間。
而裴鈺一手抱著玩偶,一手抱著媽媽,安靜的靠在江明月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盯著哥哥的房間。
突然房間裡傳來「咚」的一聲,張明月立馬慌張的起身想要靠近房間,可是房間周圍的依然緊緊環繞,不見一絲減弱。
江明月心裡著急,卻又無法靠近。只能在外面急得大喊:「小悅,小悅,你怎麼樣了?你說句話,你跟媽媽說句話,好不好?」
江明月崩了兩天的神經在這一刻終於斷了,擔心,害怕的情緒全都湧上來,一瞬間憔悴的臉上就沾滿了淚水。
裴鈺連忙跳下沙發,也跟著江明月站到裴悅房間前,她還小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死亡,所以她也不知道哥哥緊閉房門在裡面正在經歷什麼。
可是她卻能感受到媽媽傷心害怕的情緒,她已經兩天沒有見到哥哥了,她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