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你过继过去如何?”
徒述斐给了徒述亮一个白眼,“正好,我也可以提上一个排行,以后就是五爷了。也省得四哥和宁妃娘娘每日里为你担惊受怕的,生怕你闯下什么祸事来。”
“祸事?我再闯祸也不敢和父皇顶嘴!”
徒述亮立刻就反击道,“也就是父皇宠着你,你看看除了你这小子,还有哪个敢这么和父皇说话?一顿板子绝对少不了!”
“那你到底要不要过继去给襄阳堂叔当嗣子啊?”
徒述斐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和圣人顶嘴有什么不对: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当上皇帝了就总是觉得高处不胜寒!一面作为天下之主一览众人,一面又渴望和普通人一样有家庭的温暖之类之类的。
这种心态决定了圣人会包容徒述斐的一些言行。而徒述斐通过七年的努力,终于让圣人对他的宽容下限一退再退。嗯,心理学还是很有用的。徒述斐对自己脑子里的一些来自几百年后的知识信服不已。
徒述亮被徒述斐问了两次,一呲牙:“五爷又不缺钱,不去!”
“那你以为世子和世子夫人就缺钱啊?”
徒述宏已经不对自己弟弟的脑子抱有任何希望了。
“可那是……我是……”
在徒述亮的逻辑里头,清河王府还没有分家,世子和襄阳郡王也是亲兄弟。不过是换了一个院子,换了个称呼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呢?过继就过继了呗!
“五哥,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你觉得无所谓的事情,偏偏是最有所谓的,尤其是对于世子和世子夫人来说。”
自己的孩子,不能叫自己爹娘,要称呼为伯伯、伯母,天下还有比这更剜人心的事情吗?又不是穷的养不起孩子了!又不是对这个孩子厌恶生恨,怎的就要从至亲变成亲戚了?
更何况,这里头还牵扯着一个襄阳郡王家的未亡人呢!教条之下,过继就是过继,人心在礼教的束缚之下,又有多少的不情愿呢?
不管徒述亮到底明白没有,太子和圣人的心里,已经为徒述简找了一个目前来说最好的去处了。虽然有点祸水东引的意思在,可太子一点都没有心虚。
襄阳王叔因为是次子,身上只有一个郡王的爵位。把徒述简过继到襄阳郡王名下,就算是父皇念及骨肉亲情加恩,也大不过礼法,顶多仍就是承袭郡王爵位罢了!相比将来徒述简十五岁时出宫开府的王子份例,和说不定哪一天父皇一个不忍舍下一个亲王的爵位去,一个郡王的原位袭爵,徒述辰表示可以接受——少了一个糟心的弟弟,他很满意。
到了五月下旬,圣人明发诏书,出继皇八子徒述简为襄阳郡王嗣子,原位承袭郡王爵位,宗室玉碟之上更名为徒亦简,其母入泰宁庵修行,待徒亦简分府别居后可上书乞请赡养之。
圣谕下发之日,也算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淑人安氏就不说了,觉得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般。好好的圣人嫔妃,如今竟然只能去先帝那些无子妃嫔安置的庵堂里头吃苦了!她只看到了自己马上就要进到一个姑子庵里头去受苦,却没想过,她一个没有圣宠的女子,只要在泰宁庵中等上几年,就能被徒亦简接到自己的府中供养。
这本来是圣人驾崩之后,与新皇要好的兄弟才能有的荣宠。可安氏的出身决定了她看不到那么长时间之后的好处,只看到了眼前她成为笑柄的窘境。
安氏出身内府官奴,若追溯其父祖渊源,也是曾出过一些为官者的。只不过官场倾轧之间,安家打了眼,一朝满盘皆输罢了。男子发配女子充奴,几十年后早就没了当年的官宦后人之相,只能在内服等待分配。
安氏恨,恨自己的父祖不谨慎,以至于她本来是官家小姐的身份,如今却只是一个不上不下的淑人!恨圣人薄情寡义,竟然狠心出继自己的亲生子!恨甄贵妃,同样是内府出身,甚至她祖上根本就一直是伺候人的奴才,还不如自己这个半路为奴的人,却能够身居高位!
这股恨意,烧得安氏撕心裂肺一般,只想报复回去。至于报复谁,怎样报复,这报复合不合理,又会引起怎样的后果,根本就不在安氏的考量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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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六月,天气依旧是热得人心火直生。宫中冬日里存下的冰并不能让人放开了手脚使用,圣人也不打算去含凉苑避暑。如今国库不丰,到底不敢对自身享受太看重了。
倒是撷芳殿今年却凉爽的很,冰盆的份例给的足足的,就连轮值弘文馆的各位讲读也沾了不少光。这让宗室的不少人又猜测是甄贵妃心疼六皇子的缘故。
“不是我母妃啊!”
徒述斐拿着一把空白扇面的折扇扇着风,课室里凉爽的很,其实不扇风也不会觉得燥热。
徒述斐这样一说,立刻就引得屋内还在的其他人注意了。一个个耳朵都竖了起来,盼着徒述斐多说几句,好让他们知道始末。
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枪使了的贾赦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继续问:“那怎么……我听张大哥说,往年的时候弘文馆和撷芳殿可和蒸笼差不多了。”
“哦,没什么。我让母妃替我弄了些硝石来。”
徒述斐没卖关子,直接就说破了其中的关键。
“可是自古唐时就有的硝石制冰之法?”
立刻有人从徒述斐的话里提取了关键之处。
“是啊!”
徒述斐把扇子合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宫中的水井水量可不小,只是因为水质苦涩,只供给宫人们用罢了。我想着,反正做冰盆子只是为了解暑降温,用不上玉泉山的水,直接就地取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