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隔壁門鎖上的聲音,段添換掉鞋開了客廳的小燈,在藥口袋裡翻出溫度計。
其實他剛剛是想蔣曜進屋來的。
那個在路燈下的懷抱很溫暖。
他想對蔣曜說,我害怕去醫院,因為有人會丟下我。
他想對蔣曜說,你能不能陪陪我,就陪我一會兒。
可他不想麻煩人,也不想展露自己無意識的脆弱,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也不缺這一次。
段添用力甩了幾下溫度計,也不知道水銀甩成什麼樣了,這玩意兒他就沒有看明白過,然後夾在了胳膊里去廚房燒了瓶水喝藥。
手機消息不停地在響,段添大致瞄了眼,基本都是戰隊群消息,還有王昊的。
-川渝戰狼:添兒,回來了沒呀?
-川渝戰狼:四川好玩兒嗎?這次你們談的順利啵?
-川渝戰狼:噢對了!我昨天聽我爸說,段叔要給段越珩辦生日宴會啊,你生日也快到了是吧,嘿嘿,我都把禮物給你準備好了,想知道是什麼嗎【奸笑】
生日?
哦,好像自己生日是快要到了,跟段越珩錯前錯後的,他在後,晚段越珩那麼幾天。
但每次生日他都是跟段越珩一起過,從沒有單獨過過,這次離開家了,他終於能給自己過一次,專屬於自己的生日。
-duan:回來了,挺順利的,那我倒不是很想知道,保持一點兒神秘感吧耗子。
水燒開的時間拿出體溫計差不多了,段添回完消息把溫度計拿出來看了眼,好吧,看不懂,依稀能看到紅色的地方在38那兒。
那就38度吧。
段添草率地給自己下了發燒溫度的定論。
他頭疼得已經無法思考了,高燒的連續反應引起身上的四肢也開始酸痛,他喝完藥來不及洗漱,倒頭就睡。
段添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的內容就是他還在段家發生的事兒,一會兒是他小學時期,一會兒又是他初中時期,仿佛把他十八年的人生重過了個遍。但他在夢中過得很憋屈,被人欺負不還手不還口,腳有千斤重也不逃跑,感覺有什麼把他給套住了。
就在快墜入無比絕望的深淵時,他聽到有人一聲一聲喊著他的名字,這聲音很熟悉,他想回頭望,看清楚喊他名字的人是誰,身體似乎被定住了,什麼也動不了,緊接著,就是從地里鑽出無數的人手緊抓住他的腳踝,想把他往地里拽。
段添猛地驚醒。
他倒進被窩裡只脫了棉襖,衛衣和內搭都沒脫,此時被夢驚出的冷汗黏在身上,難受得不行。
抬頭撫在自己的額頭,就動這麼一下牽扯著自己酸痛的肌肉,口乾地咽了下口水,喉嚨就跟吞了刀片一樣。
好像更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