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的年紀較大,不怒自威,披風烈烈的定是太子寒浞。
哇,有個人高馬大明眸如星的,是不是她的未婚夫?旁邊的百姓說那是西伯侯之子孌徹。
哎旁邊那個眉目溫柔,但是又自帶三分疏離感的小將軍是她的未婚夫也不錯啊!百姓說那是東伯侯之子姜故燁,當今太子妃是他的姑姑,太子是他的姑父,這樣的人普通女人想都不要想。
秦雪若作尋常女子打扮,粗衣布履,難掩嬌俏天真,一個兩個俊俏颯爽的小將軍和她都沒關係,她喪氣地撅了撅嘴:
「那到底哪個是禹應煥啊……」
「喏,那個。」
好心的大娘給她指了個方向,在主帥身後那排的最邊邊。
秦雪若順著望了過去,沒注意到臉,只見一個甲冑上滿是血跡的身形挺立於馬背上,渾身是抹減不去的肅殺之氣,馬頭上,系了一圈隨風招展的東西。
是什麼罕見的裝飾品嗎?
秦雪若好奇細看,隨即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手腳發麻,差點在人堆里嘔出來——那哪裡是什麼裝飾物!分明是人的皮膚!
禹應煥身後押著被重重手銬腳鏈束縛著的俘虜,成王敗寇,俘虜口中還罵著些腌臢不堪的話,禹應煥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波瀾,沒有偏轉身體,憑著聽聲辯位,便精準地將手中的長槍送入俘虜的心臟。
鮮血四濺。
一個活生生的人頃刻之間便在秦雪若面前死去。
她驚駭地捂住嘴巴,卻已然嚇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時候,看到禹應煥漫不經心地繼續騎行,她便知曉,生命的血肉與溫度在這樣的人面前不值一文,殺人對他來說如同殺雞殺鴨。
即便殺的是俘虜,秦雪若也同普天之下的百姓一樣,認為此人冷血嗜殺,不像個人。
想到要嫁與這樣的人,秦雪若回去後連著哭了很多天。
她是水鏡族聖女,也許得了女媧娘娘的憐惜疼愛,她占卜的天賦之強百年難見,甚至在她的族長父親之上。
然而占卜者不能自卜,秦雪若曲線救國,畢恭畢敬地給女媧娘娘上了香,拿起蓍草卜問禹應煥之事。
卦象顯示,天煞孤星,七殺命格,克父克母克妻克親克友,主打一個平等地克所有人,誰靠近他他就讓誰倒霉,宛如掃把星降世,身邊的人全會被他克成短命鬼。
秦雪若的占卜從未出現過錯誤與偏差,她登時心如死灰一頭栽倒在女媧神像前,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還好水鏡族族長心疼女兒,定親之後,遲遲不提完婚一事。
可此事始終如同一柄懸在秦雪若頭頂的刀劍,令她惶惶不可終日。
如今蒼天有眼,女媧娘娘顯靈,收走了這個近乎魔鬼一般的人物。
歡喜之餘,打聽到了北伯侯那邊無甚動靜,甚至不親自露面迎靈,只派遣了使者,秦雪若心裡莫名得為素昧平生的未婚夫泛起了酸澀:
「哎,他也是個可憐人,死了身邊也無親人相伴。這樣,反正人都死了,我便以妻子的身份前去抬棺奔喪,等於是我們水鏡族踐行諾言完婚,在外也博得了個重情重義的賢名。」
秦雪若還打了別的算盤。
她不想嫁人,在族中二十年如一日的平靜生活已然很滿足,她只想好好利用自身天賦造福一方,行醫救人,趨吉避凶,所謂婚姻對她來說不過是君命和束縛。
禹應煥已死,嫁與不嫁只是名分上的事,就算她平白擔了個寡婦的名頭也不要緊,以她的身份地位照舊能留在水鏡族中自在生活,日???後若再有姻緣困束,還可以用對亡夫一往情深這般的託詞獲得另一方自由。
水鏡族族長撫著長須,猶豫不決:
「我兒深明大義,只怕此舉,對女兒家的名聲有損,以後再說出去,便是嫁過人的女人了……」
秦雪若聞言大笑:
「名聲?恐怕我的名聲再差也差不過我的夫婿。再說了,我倆剛好做一對聲名狼藉的惡煞。」
水鏡族族長遠遠執拗不過秦雪若這個犟種,便隨她去了。
秦雪若見不得禹應煥父家那邊對他的輕賤,她生在和睦之家,不能理解父親對孩子這般發自內心的厭惡,她雖然害怕禹應煥,也人云亦云地將禹應煥視作惡鬼,到底「未婚夫」這個身份與隨便一個路人甲不同,當他死了,她還是為他生出不平之氣來。
斯人已矣,禮節是做給活人看的。
她偏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地將喪事喜事一起辦了,十里紅妝,鳳冠霞帔,大隊人馬一路從南方行至戍北軍駐守的天脈,她要讓天下人曉得,跟她秦雪若沾邊的,屬於她秦雪若的東西,是任何人都要高看一眼的。
北伯侯徹底無視這個兒子又如何?他可是他們水鏡族高貴的女婿啊!
奔喪隊伍也是送嫁隊伍,秦雪若此舉震驚世人。
百姓們由南至北,津津樂道,衍生出了十幾個版本,最後竟口口相傳北伯侯之子與水鏡族聖女自小,感情甚篤,一朝天人相隔,水鏡族聖女痛不欲生,以婚嫁之禮跨越山海完婚並送葬,情深感動天下。
沿途的話本子,秦雪若也讓隨行侍從給她買了幾本,言語生動,情節跌宕,她成了看自己同人文看哭了的第一人。
也許是看話本太投入,秦雪若徹底入了戲,當真代入了情深似海的女主角,拜見主帥寒浞與三軍之後,踏足停了禹應煥棺槨的靈堂,秦雪若踉踉蹌蹌,撲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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