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好奇地和慢悠悠的小毛驴一起张望(),看到有中意的小玩意(),就自己买了塞包袱里,挂到驴颈上,摸它抖着耳朵的脑袋瓜,自己在面具下乐呵呵地直笑。
晃悠到晌午,顾小灯随兴地晃到一家热烘烘的馄饨铺子里坐下,摩拳擦掌地等着上菜。
这时暗中跟着他的暗卫们发现有个不速之客极具巧合地来了,首领赶紧现身到顾小灯面前:“公子,有个您讨厌的人过来了,属下带您去别处好吗?”
顾小灯正在打量手里买来的成年款虎头帽,被闪现出来的暗卫吓了一跳:“谁啊?”
话音刚落,就有个人端着盘子过来,小心应了声“我”
。
顾小灯望去,看到了葛东晨那张青紫未消的脸。
他身边的暗卫首领脸都绿了,护犊子似地拦在顾小灯面前,葛东晨便探头去看顾小灯,小声道:“我恰好在这附近当值,远远看到你,正巧到了饭点……一起吃馄饨么?”
铺子里生意不错,顾小灯正乘着兴,心情尚可,眯了眯眼想了一瞬,便伸手拍拍那如临大敌的暗卫首领:“这位大哥,你也坐下来一块吃午饭好了,我走累啦,就想在吃碗馄饨。”
他声音清灵灵的,葛东晨只是听着便瞳孔变绿,只得勉强压下翻涌的心潮,强装镇定地把热腾腾的汤水放上桌。
一桌二人,暗卫首领挨着顾小灯坐同一条凳子,坐完才面瘫着想,自家主子知道了会不会嫉妒死,正好最近看他脸色总不大好,身体不大舒服的样子,可别把他的疯症钓出来了。
顾小灯不管暗流,只扭头把脸上的面具拨开,麻利地把刚买的虎头帽套上脑袋,垂到眼皮上刚好,低头时便只露出小半张白皙的脸。
他利落地扯袖子里的药包,旁若无人地伸手到葛东晨面前,屈指敲敲两碗馄饨的边沿,试探温度似的,随后捧了一碗过来,边嗅边舀,趁热含了一大口。
身边的暗卫首领眼尖地看到他往馄饨碗里撒了灰尘似的粉末,顿时瞳孔地震:“?”
葛东晨却只顾着看他那小半张脸,久久不能回神。
他想克制着自己的视线,却实在情不自禁,楞楞地看着对面的人热乎乎地吃饭。
天铭十七年以前,广泽书院四季中,数不清多少时候,顾小灯就这样坐在他面前,什么食也不挑,给什么吃什么,吃什么香什么,不时抬头来同他笑着说两句废话。
一晃七年过,明月不照沟渠,顾小灯不再看他。
顾小灯呼噜噜地吃完了一大碗馄饨,吃完把面具戴回虎头帽下,数了铜板拍放桌上,瞄了一眼对面的空碗,这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胳膊碰到一旁暗卫首领的肩膀,便不好意思地拍拍对方:“哎呀,会疼吗?”
首领忙摆手,顾小灯便活动着胳膊同他搭话:“大哥,我怎么称呼你呢?”
“……公子叫我阿二就好。”
“那我还是继续叫你大哥吧!”
顾小灯本就是个话痨,游玩了一上午,一肚子的分享欲蓬勃旺盛,便拉着那首领的胳膊往外走:“我跟你说啊……”
葛东晨机械地跟着他把面前的馄饨吃完了,他游魂似的起身紧随其上,恨不得魂穿到那陌生暗卫的身上,侧耳倾听顾小灯的每一句话,再把每一个字拆开掰碎了融进骨血里。
顾小灯全程无视着,拉着首领边走边滔滔不绝地说话,走出小半路才拍了脑袋:“我把我驴忘了!”
说着他赶紧转头去把气哼哼的小毛驴牵回来,一路走一路摸着哄:“不小心落下你的,不会再忘记你的,真的!信我,待会带你吃大餐去。”
他哒哒地牵着小毛驴经过葛东晨身边,葛东晨再忍不住,失魂落魄地唤了声:“小灯。”
你把我也落下了。
落了七年。
能不能再收留我一次。
他拉住了顾小灯的袖子,顾小灯人没什么反应,倒是小毛驴应激地护起主来,撒起两条后腿往葛东晨一踹,冷不丁地把人踹趔趄了。
顾小灯低头看看自己被拉住的袖子,没什么反应,抬眼看葛东晨那恍惚茫然的脸,心里默数着倒计时,二、二、一……
葛东晨闭上了眼,山倾似地晕倒了。
顾小灯一边满意地肯定自己制的迷|药药性,一边扯出被葛东晨紧抓不放的袖子,而后在一众暗卫的震惊眼神中大喊:
“天啊!大家快来看,堂堂葛大将军!竟然被一头小毛驴踹晕了!他也太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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