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只听啪嗒一声,小白抬袖将棺椁前的长明灯重重挥落,烛火倾倒下来,艳红的蜡烛从锈迹斑驳的烛台脱离,坠下地面滚了几圈,烛火彻底熄灭。
“你这个疯子,疯子!竟敢把阿玉的长明灯灭掉!你想害死我的阿玉!快,快给我将这小贱人的皮扒下来,吸干她的血——”
苏妲猛然攥紧了扶把,眼神阴毒,她身形踉跄地站起来,又一下扑倒在地,垂着的红纱掀起大半,浓稠黑血流满大腿根,顺着腿弯蜿蜒到足踝,那些血仿佛拥有了生命的黑蛇,它们贴着地面张开尖尖的嘴,猩红的蛇信子吐露恶臭,飞快地游向猎物。
小白没穿鞋,身上还背着个体形修长的人,只能尽力躲避,即便如此,白皙的脚腕瞬间被咬出了冒血的齿印,寒冷疼痛钻进伤口,融进骨血。
黑蛇迫不及待撕扯咬破婚服,包裹住她的每寸肌肤,贪婪地顺着她的小腿往上爬,可她无法伸手把它们拽下来,她得用双手固定住苏潋月,防止他掉下去。
祠堂大门已经被堵住了,她被困在里面出不去。
四肢渐渐僵冷麻木,躲闪的动作滞后,被汗水弄湿的头黏在颈侧,衣襟凌乱散开,锁骨胸口遍布触目惊心的伤痕,淤青深红,大面积印在瓷白无瑕的皮肤上,好像被狠狠凌虐了一般。
她的衣服上有自己被蛇嘴咬穿后流出的血,还有苏潋月的血,冰冷得毫无温度。
他的身体都冷了。
苏妲冷眼注视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倒在地上大笑起来,溢出的汩汩鲜血染得红纱更为艳丽,“所有阻止我的人都要死。”
“你们都想害死李青玉,我偏不如你们意。”
“要是他再也做不成人,那你们。。。。。。也别想做人了。”
小白终于坚持不住,单膝跪地,两只手还死死拖着背上的人,喉间腥甜,顿时喷出一大口血,嘴角下颚吐得整片血淋淋,脸色惨白。
全身肌肉都绷紧了,腰部使力撑着地重新站起来,立在那里像把锋锐出鞘的利剑,她扬起下巴,偏头吐出一口血沫,舔去嘴角的血,又苦又咸。
“呵,枉你这番情深义重不离不弃,你可知你背着的是个冷血无情的小怪物?若没有生魂占据这具躯壳,他会彻底变成一只嗜血的怪物,不知人间冷暖,你还想与他风花雪月,简直可笑至极,痴人说梦!而今他的生魂已是消散之时,压制不了本性的恶,凡是人,固有七情六欲,我很早便知这怪物缺乏正常的同理心,不知何为喜何为怒,嫉妒,贪婪,爱欲。。。。。。可他什么都没有。”
“若不是他的身体里还残留着青玉的血脉,是最合适不过的容器,我早在那年就将这个小怪物投入井底。。。。。。”
“苏妲。”
“收手吧。”
一道沙哑疲惫的男声在祠堂里幽幽回响,像是很久没说过话,口音略显生涩。
苏妲怔怔地回过头,看见不知何时从棺椁里坐起来的白骨,她的神色似痴似癫,阴冷的双眸转瞬含着泪花,“阿,阿玉。。。。。。你记起我来了?”
。
她挣扎着爬起来,红纱遮住血污不清的双腿,理了理鬓角碎,面色含羞,“你瞧我,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还是很好看。”
苏妲垂下眸抿嘴一笑,竟有几分温婉柔和,“阿玉。。。。。。”
。
白骨坐在棺中,头颅朝向苏妲,像是在仔细描绘她的样子,许久,“放过无辜的人,不要再作孽了。还有,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