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邓布利多教授。”
斯内普轻声说,眼中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邓布利多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意识到伊凡本该属于谁以后,我发现我做得太容易了,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我相信男孩的设机构图不完全是你的设想吧,西弗勒斯?”
斯内普点点头。邓布利多的话说得太委婉了,可以说制造男孩的核心咒语几乎都是由黑魔王提供的,斯内普负责的只是材料配比和最终炼制。当然这个过程也复杂得令人难以想象。
“我想,伏地魔肯定预料到他有可能会一度失去伊凡,那么当他回归的时候,如何才能重新掌控男孩的思想呢——如果那时候伊凡有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学会了如何在人类中生活。如果他变成了真正的男孩,我想伏地魔没有那么多的自信,认为男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
邓布利多平直地叙述着。
斯内普微微紧了紧手中的魔杖:“他会怎么做?”
“我想,他可能掌握着一种办法,能够轻易抹掉男孩的记忆。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比如一段时间的生活,或者是我曾经使用过的咒语。我不相信伏地魔的男孩会比一个普通人的记忆更容易修改,除非他根本不在乎这个。”
邓布利多直视着斯内普,锐利的目光瞬间穿透了魔药教授的一切思维,哪怕斯内普随时封闭着自己的大脑。因为他了解自己的教师。
“或许唯一的办法是将伊凡彻底同伏地魔隔绝起来。”
邓布利多提了一个建议。
斯内普的眼神微微动了动,他伸出一只手,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模糊不清的墨绿色标记。“看见这个了吗,邓布利多。”
他嘶哑地轻声说,“只要有这个在,他随时可以召唤自己需要的人。而伊凡的骨骼上布满了这种咒语,想要弄掉它们可不像挖掉一块肉那么简单。”
邓布利多看着斯内普,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微微动摇了,湛蓝的眼眸被阴影蒙盖,但那片影子转瞬即逝:“答应我,西弗勒斯,永远别去背叛你的男孩。”
斯内普回视着他,哑声道:“我以为……本该是我这么请求你。”
邓布利多眼底带上笑意:“看起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作为霍格沃茨的教师,理应守护自己的学生。”
斯内普对上邓布利多冠冕堂皇理由,只能用沉默作为回答。
邓布利多不打算继续在斯内普面前给他找心烦,以免魔药教师突然暴躁起来无差别攻击。况且目前的问题他们都无法解决,除非他们打算将伊凡锁得动弹不得,这样的话伏地魔显然没办法弄走男孩。
斯内普心不在焉地翻动自己的笔记,在学生的作业上无意识地画了好几个“d”
,显然不久之后又要有人哭丧着脸捧心离开地下教室了。
他在想邓布利多的话,也在想伊凡依恋的眼神。其实邓布利多说得并不完全正确,他接受了男孩对他的称呼,但从心底里从来没相信过那个称呼背后的意义。
伊凡真的知道什么叫做“父亲”
吗?这不过是邓布利多的一个咒语,当初斯内普同样给太多人下过这样的咒语,如果施咒者不是邓布利多,他完全可以从男孩头脑中剥离出这个可笑的思想。
可无论咒语的深浅,它们同样是虚假的不是吗?
斯内普清清楚楚地明白这一点,但还是忍不住在伊凡充满渴求的呼唤中假意接受了这个角色。
他是男孩进入真实世界时抓住的第一根稻草。
可是现在邓布利多告诉他,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只要黑魔王一句简单的咒语,甚至有可能只需要随意地挥动一下魔杖,这一切都不存在了。伊凡会忘了他,忘了自己在魔咒的作用下,像块蜂蜜公爵的糖果一样黏在魔药教授的袍子上。
听上去简直让人捧腹,多么像一个笑话。而他居然一直假设这是真实,心甘情愿地扮演这个角色。
伊凡带着被邓布利多种下的模糊念头,恍惚地上了楼梯,然而汹涌的人流之中却没发现乱糟糟的黑色脑袋。伊凡茫然失措地盯着人群,像是坚信哈利会突然从哪里蹦出来。
直到一个铂金色的脑袋顶替了他视线最前方的物体。德拉科狐疑地瞄着伊凡满脸的恍惚:“你这是……没睡够?”
很显然,昨夜只有他跟扎比尼回了休息室,而伊凡不知道去了哪儿。
伊凡头脑中的念头被另一个代替了,顿时仿佛变得清醒了许多:“德拉科,不是我。”
德拉科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似乎有点发红,但下巴扬起的角度依然令大多数人难以企及:“你非得抓住这个话题不放吗?”
很显然德拉科见到哈利抽疯的扫帚之后,明白了斯内普检查扫帚间的原因与伊凡无关,只是他提早开始怀疑了谁。
不过德拉科觉得,如果他是斯内普,知道有人想让波特摔死的话,肯定只会高兴得恨不得慰问对方一番。
或许是碍于教师的身份?德拉科只能这么猜测。
德拉科已经开始朝着伊凡身后的楼梯走了,而伊凡却没有动,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左右着他的抉择。
德拉科疑惑地回头打量他:“你在等什么?”
伊凡皱紧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我在等待哈利。”
德拉科脸色变了,该死的波特刚刚从斯莱特林队手中夺走一次胜利,尽管这也很难弥补他们开学以来扣掉的分数,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室友很显然有些认不清形势。
苍白的男孩又一次站在了伊凡的面前,高傲的面孔里带着几分学院特色的阴狠:“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打算保持七年没有一个朋友的记录——不过如果你那么爱臭烘烘的救世主,最好趁早从斯莱特林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