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病重,宣明曜连猜都不必猜,便知道是她那好父皇下的手。
一个月了,真相也该水落石出了。
紫宸殿内,圣上直接拒绝了怡御女的求见,自己一个人待在内殿中,将身边伺候的人全都赶了出去。
他看着眼前散落了一桌案的口供,只觉自己仿若不认识字了一般。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坐拥这天下最顶尖的资源和人脉。
他若是想要查什么,只要用心,没有查不到的。
包括自己父皇时后宫的诸事。
先帝当年身边伺候的内侍公仪平,在两日前被带回了皇都。
他如今是个闲散富家翁,更是认了个儿子,小孙子月前刚刚降生。
正是最想好好活下去的时候。
所以圣上一询问,他几乎没怎么犹豫,便把当年之事都和盘托出。
而宫里之前伺候丽充媛的贴身女官都已经死了,可在丽充媛宫里伺候的小宫婢还是有活着的。
最关键的是,江寅找到了当年伺候太后“生产”
的稳婆。
三方的供词加起来,让圣上拼凑出了二十多年前的真相。
丽充媛宠冠六宫,几乎压得后宫所有女人都抬不起头来。
集宠于一身,自然也是集怨于一身。
这其中,自然包括当时还是昭仪的太后。
沈昭仪家世一般,入宫后靠着熬资历以及温柔谨慎的性子一步步走到了九嫔之的昭仪宝座。
可是,她却一直没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入宫近十载,连一次孕信都未曾有过。
她怎能不心急?
她宠爱平平,若是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在这后宫中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恰巧在这时,她察觉到了禹王对丽充媛那说不清道不清的倾慕之意。
是啊,丽充媛入宫晚,年岁和禹王差不多大,且丽充媛相貌出众不说,又诗书才情出众,这样的女子,自然是最容易招致年少慕艾的男子青睐。
可是,心有倾慕不代表会行不轨之举。
禹王明白,自己和丽充媛之间是绝无可能的。
他对一手教养自己长大的兄长也是感情极深,绝不会做对不起皇兄之事。
可有时候,不能藏住自己的心思,也是一桩罪过。
沈昭仪察觉到了这些,而那时,圣上对丽充媛已经从圣宠走到了几乎独宠的地步。
而她在丽充媛宫中埋下的桩子,也现了丽充媛这个月的月信似乎没来。
虽说丽充媛身子弱,月信也常常不准,可这次,结合着丽充媛日日困倦的表现,沈昭仪判定,她是有孕了。
不过是丽充媛一直不喜太医每次诊完脉后总是让她喝许多苦嘴的汤药,所以一般无事总是将平安脉给推了,所以这一胎才一直没被诊出来。
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行动,丽充媛有孕的消息被皇帝知道后,这满宫妃嫔怕都是要成摆设了。
她入宫,是为了给家族挣一份前程来的,而不是成为一个摆设,碌碌无为老死宫中。
于是,她亲手策划了一场骗过了所有人的大戏。
供词看到这里,圣上一把拎起了手边的酒壶,将已然冷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是丽充媛的孩子,本该是一个在万千期待中降生的皇子,本该从小到大都被父皇和母妃捧在手中,是这个皇朝最最尊贵的皇子。
可一切,都被太后的算计给破坏了。
她真是好毒的心肠,好狠的算计。
先是利用禹王对丽充媛那不能外道的心思,寻了一个和丽充媛有四五分相像的女子安排到了禹王身边。
而后,引诱禹王对这个女子沉溺非常。
到最后,找准时机,趁着年关宫宴之机,让自己的父兄灌醉禹王,让禹王正好名正言顺留宿宫中。
年关家宴,虽说彼时皇后病重,但为了体面,皇上还是要留宿皇后的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