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你!我自小便被旁人欺侮!他们骂我没有爹!”
那人胸膛因为愤怒变得起伏。
“你说什么?母亲?因为我?”
张凤临更震惊了。
原来这张凤临年轻时一次外出采风,行至高码头突降大雨,雨中,他与那自河边洗衣的何氏一见钟情。一夜风流后,他也确实许下娶她的承诺。
其实未到三年,两年后他便返回高码头,但却不见何氏,打听后才知此地爆山洪,许多人家都被冲走。
“那之后,我不是没找寻过你母亲,可是却打听不到她的消息。”
张凤临老泪纵横,他仔细端详这地上之人,现那人眉眼间,确实与他和那何氏有些相似。
“你胡说!我不信!若是有心,怎会寻不到。”
地上之人一把推开张凤临,怒吼道。
“咳咳!”
傅丞翊清了清嗓子,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件事儿说到底,都是这张凤临当年的风流债惹下的祸端,他瞧了眼张凤临,朝地上那人问道:““那你母亲,现居何处啊?”
"
城外,五舍村。“
傅丞翊一行人随那张姓男子,一同来到了五舍村,在一破落房屋内,众人才看到了他口中的母亲,一个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唇色惨白如雪的妇人。
那妇人看到张姓男子,赶忙迎了上去,见他嘴角尚有未干的血渍,不禁心疼问道:“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张姓男子轻轻握住妇人的手,笑着安抚道:“只是不小心摔到了,不碍事母亲。”
张凤临却是一把上前,拉住那妇人的手,泪眼婆娑。但那妇人像是并不认识他,怯怯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凤临啊!你不认得我?”
妇人摇摇头,一把推开张凤临,紧接着便拉起那张姓男子,作势要走,边走边说:“走。。。。。。走。。。。。。找你爹!”
但刚走两步,便要晕倒,被那张姓男子抱在怀中。
后来,傅丞翊从那张姓男子口中才得知,他原叫张盼郎。他母亲在他幼时被欺侮时,因为护他被打伤了脑袋,开始还好,后来就时而清醒时而疯癫,近些年就更严重了,还会突然晕厥。渐渐的也忘记了许多人许多事,也忘了自己来自何处,只唯独认得张盼郎,也唯独记得一个名字—张凤临。
那场山洪生之后,张盼郎和他母亲侥幸活了下来,但张盼郎那时年纪小很多事并不记得,加上母亲头病,他也是半信半疑的从母亲口中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
十几年来,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为了母亲心中执念,他才决意寻找。但景阳之大,何时才能找到?直至来到了这九龙镇五舍村。
张盼郎寻了个村内无人居住的破房子安身,偶然进镇为母亲抓药,从路人口中得知这镇中张家家主与自己父亲竟是同名同姓,待他前往张家府邸前,看张家巍峨气派,彼时又瞧见那张凤临正指挥下人打扫门前落叶,待看清张凤临面容时,他才相信,眼前之人,便是母子二人久寻多年的自己的父亲。
“我无需认你!我只要那笔!”
张盼郎私下打听这张凤临如何如何,巧又听到旁人说张凤临手中祖传丹青画笔,可画死为生,画腐朽为神奇,便生出盗取之意。他蒙面夜入张家,绑了张凤临,逼他说出那笔的下落,但张凤临哪肯。
他便以人皮面具假扮于他,离间下人,好让自己便于寻找,但谁知那些下人竟贪婪到自相残杀,他便掩埋尸体,但后来找遍了府中,也未见那笔的下落。
末了,张盼郎说道:“世人皆言你那笔神奇,也必能救我母亲。”
但张凤临却苦笑着摇头:“若真有外人传的那么神,我又何以至此地啊?”
那画圣张远道,也便是张凤临的祖上,确实画工了得。但画九龙飞天之事,不过是民间怪谈,以讹传讹而已。九龙戏珠,穿云追逐,栩栩如生,景阳始帝龙颜大悦,赐府邸,改镇名,无非是奖那张远道。
至于“画死为生,画腐朽为神奇,画一国之气运”
实为张家世代为稳固自己在画坛之中的地位,故意编来愚弄寻常百姓的。
“若非如此,江山代有人才,张家如何常青啊?”
张凤临脸上无尽悔意。
傅丞翊四人弄清事情原委之后,帮助那张盼郎解开了心结,父子相认,至于那高码头何氏,也仅是伤在大脑,好生服药修养,自会恢复。
只是那张家世代从画,自诩雅士,但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构建了几十代的谎话,也许自张凤临这一代,便要坍塌了。
江湖多少兴亡事,皆藏高墙深院中,恨悠悠,叹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