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便在一旁看着微微带笑,待得唐子期练完了方才走过来温声问道:“倦了?”
唐子期揽过人轻轻在唇上啄了一口,目光深深:“还好,饿了。”
楚留香莞尔:“进屋吃。”
……唐子期的目光更深了一点,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句:“是要进屋,白日宣淫若是放在了外面,岂不是太不检点了些。”
于是那一日,唐子期觉得吃的很饱很饱……
日色渐昏之时,唐子期端着精致的菜碟走进屋里看着楚留香微笑:“起来吃。”
楚留香摁着自己的腰,第一次觉得多练武也是个好事……
秾华如梦水东流
这是一个多事之秋。
笑风堂总部传开了一个消息,二堂主颜臻臻死了,她死在溪畔的一个小木屋里,付之一炬烧了个干净,尸体面目全非,几乎看不出是一个完整的人来。
她葬在山顶,却也是一个小小的衣冠冢罢了。
下葬的那天人是极少,也就是生前身后事时,才能看出世故凉薄。颜臻臻生前红颜薄命,此番竟是连个哭的人都无。
倒是康羽泽来了,此番早就换去了和唐子期极像的那一身装束,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银灰色的长棉衫,他看向旁边负手而立的唐子期和楚留香,面上便微微带起笑容来:“你们来了。”
唐子期默然,康羽泽看了他们一会便自顾自笑了一声凉凉问道:“臻臻死了,你们两个是最先发现的,为什么?”
这一次楚留香微微笑了出来:“呵……若是这样说,昨日笑风堂公然被揭短的康兄嫌疑似是也不小。”
康羽泽冷着面容看了他们几眼,最后冷笑道:“是非自有人知。”
“原话奉还,”
唐子期的声线也很凉薄,面色冷峻地看回去,手搭在千机弩上半刻都不肯放松:“是非自有天知,康兄应是最晓得的。”
康羽泽朗声大笑,在寂寂无声的山顶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何况颜臻臻姑娘的墓碑就在一旁,孤零零的看上去有些清冷,碑上的野花随风动了动,亦是无声无息。康羽泽笑够了,便走到墓碑旁侧,手轻轻扶在碑上摩挲了几下,目光温柔地就像是在看情人一般喃喃笑道:“你猜,臻臻死的时候还爱不爱我?”
唐子期只觉心下微微有些恶心,冷声道:“你不配。”
“是啊,”
康羽泽站直了身,负手而立,声线竟还是微微带笑的:“我不配,但可惜的是,她还是喜欢我,愿意为我付出,甚至到最后为我而死。”
这话实在是太过伤人,几乎将颜臻臻一厢情愿的情愫贬低到一文不值。
诚然,颜臻臻对于唐子期而言什么都不是,然而人生活一次来一次江湖到底为的是什么呢?
唐子期的目光和楚留香对上,迎上了对方温和的笑意,于是唐子期朝着彼端的人冷肃地勾了勾唇角:“动手吧。”
康羽泽的眸色终于染上些许意外:“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难不成我们的宵小杀手,也要学这一套不成?”
“快意恩仇方为江湖,若是何事都要束手束脚,要江湖何用?”
唐子期冷声言道,重又复述了一遍:“动手吧。”
这一次康羽泽的神情终究冷霾下来,单手覆在腰间的暗器囊上,一闪身就是没了影子,空中隐隐有破空之声,唐子期向左侧用了一个蹑云逐月躲过了暗器,然后向着风声传来的方向撒了一把暴雨梨花针,猝然夺目的光芒带着席卷而来的杀意向着骤然现身的康羽泽逼目而去,漫天飞散的暗器让人几乎避无可避!
康羽泽却是笑了,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他不躲也不藏,只是淡淡笑道:“你所见,所闻,所感皆为幻象。”
唐子期只觉面门之处竟是骤然一阵凉意,他看着不知何时走到七尺开外的楚留香下意识地用了一个子母飞爪,那一瞬他重又想起最初技能诗的奥义:岂曰无义,与子同生。
是多久以来并肩而行修来的默契,让唐子期躲过了这一必杀的招数。
同时也让他看清了康羽泽的幻象,就像是寂灭厅里面的摩提耶罗一般,虽说不知道缘故为何,只是这人可以让人堕入幻觉,同时有三个康羽泽把玩着暗器看向这边的唐子期,分不清辨不明。
“静心,”
楚留香和他离得极近,几乎就在唐子期耳边淡淡言道:“静下心来,这些鬼蜮伎俩对子期不应当适用才是。”
所有的幻觉都只是出于人心,不管是怎样的归于招式,说到底其实都只是人心惑人罢了。
唐子期骤然一惊,面前的幻觉却已消散,只剩下一个康羽泽手里执着一把弓弩,箭在弦上微微泛着幽蓝色的光,似是淬了极厉害的毒,唐子期便冷冷笑了:“怎生都不知道换个招数?”
他话音未落便是抓着楚留香向左侧空中一跃,顺势加了一个唐门特有的轻功鸟翔碧空在空中轻轻一点落定在树后,这轻功本是一人所有,此刻被他强力带了楚留香一起便稍嫌有些吃力了,然则就算唐子期明知楚留香很强,又怎肯当真让他暴露在淬了毒的弓箭所指之下?
康羽泽冷笑一声厉声言道:“优柔寡断,非我族类!”
弓弦微微一偏已是放了出来……
唐子期身形骤转矮身向前一个蹑云逐月,将康羽泽放入自己的攻击范围,旋即给康羽泽挂了一个荆天棘地,确保了对方命中降低了以后便再也没有给康羽泽半点喘口气的机会,一颗迷神钉甩出去被康羽泽一矮身躲了过去。
唐子期的动作却更加凌厉起来,追命箭带着嗜血的弧度一触即发,旋即是光芒四射的一发雷震子,这一次康羽泽没能躲过去,向后狠狠退了几步抵在树上,一挥手甩出几片旋刀来带着凛然的风声朝着唐子期和楚留香四散而去,他打的算盘极好,倘若唐子期飞身去保楚留香,自会被旋刀击中,这样或许他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