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合情合理,开阳脸色渐见缓和,想了想便问:“那还要如何做,才能教他恢复从前目力?”
“贫道确有一法……”
他话不及说完,却听千里眼骤然插话:“越道长费心了。这年来多谢道长照顾,末将铭感五内。”
开阳听他话头,似乎是打算拒绝越非凌帮助,反而急了:“可是……”
但千里眼手掌一紧,示意他莫要多言,然后走前半步,向越非凌略一施礼:“就此别过,道长日后若能修仙飞升,到天庭西侧广房宫,末将定当再作酬谢。”
越非凌定定看着他,莫名不语。
千里眼也不再等他回答,反手拉了开阳,错开越非凌身侧往山坡下走去。
开阳深感疑惑,本想细问,此时千里眼却稍稍低头,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开阳,我法力尽失,驾不得云,你可否召云带我一程?”
“好。”
开阳也就不再多想,随手招来一朵祥云,与那千里眼驾云离开这伏牛山。
这山头再次恢复寂静,青袍道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方才抬手掩面,片刻间,骤然失笑,手掌遮不住翘起诡异弧度的唇角,尚有一句句低吟荡漾四周。
“千里眼,千里眼……贫道怎么忘了,你是个悉辨天下,目纵千年的神仙……便是一时蒙蔽,只要揭开一角,便瞒不过你了是吗?……”
指缝间,透出一只浸满邪魅的凤瞳。
“呵呵,可惜如今,贫道已难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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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娄,为何不听听越非凌的办法?”
伏牛山早在身后隐去,开阳虽是如此问,但心里却因离了那越非凌大觉放松。
“不过那个家伙也真是过分,将你隐藏在山中不说,还封住我留在你臂上的魂精,让我好生难找,要不是得了黑龙王一臂之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
他话中多少带了抱怨,然而在旁人听来却似犬儿撒娇一般。
千里眼略敛眼帘,眉心只是皱了皱,忽然问道:“开阳,你来找我,可是已原谅那日之事了?”
开阳一听,脸轰地刹那间红了个透,那夜肌肤相亲,身体交缠的记忆即刻复苏,当下大为困扃,若比平时,早就一脚将这男人踹下云去,然而又立马想起他如今双目失明,法力尽褪,踢不得,打不得。
奈何不了他,只得背过身去,红着脸大吼:“要不是看你瞎了眼的份上,绝不会轻易放过你!!混帐家伙!我、我那可疼了足足两天!!想如今我是凡体肉胎,会疼会痛!你还把我往死里折腾!!当真可恶!!……”
突然两条臂膀寻着声音圈了过来,将他环进暖暖的怀里,抱怨或者怒吼都被全数收纳进来。开阳感觉到后背靠着一片硬实的胸膛,耳边传来细细地话声。
是在这天地间,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
“那天……有些匆忙。我忘记说……开阳,我喜欢你……”
“砰咚!!”
心脏猛地一跳,就像被砸到了,瞬间紧绷。
“是几时开始的我已经忘记了。只还记得,你在轩辕车前指引方向……之后,忍不住去看,大概,也就看了几千年吧?”
话音起伏送来了时断时续的微风,吹进他耳朵里痒痒的,教脊梁下去有遍酥麻。想起即使是神仙,也会觉得漫长的数千年岁月,开阳忍不住闷声道:“你……你就懂偷看,怎也不找我说说话……”
环抱着的手臂突然紧了紧,低沈的声音有些压抑:“那时你好像满讨厌我。”
那你岂知我现在便是喜欢你了吗?到嘴边的调侃没有说出来。不知是收紧的手臂挤压,还是别的原因,开阳觉得胸口一阵窒闷的痛楚。
“哦……”
确实有段时间他甚是排斥这个总是向帝君告状的男人,一想到那时的他,只能隐藏着心思任由自己责骂欺负的情景,开阳便忍不住想揍自己一顿。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开阳,如今我双目已盲,再也看不到你,寻不着你……”
开阳猛地跳起转身,瞪着千里眼:“嗤!谁说要你寻要你看了?我就待在你身边,哪还用得着去寻着看?再说了,你眼睛也不见得就瞎掉了!”
他伸手摸着被风吹得生冷的脸颊,那双灰白的眼睛无意识地眨了眨,“上次你能重获目力,这次也定能恢复!我们再寻其他法子,不非得越非凌不可!”
“开阳……”
千里眼慢慢低下头,用额头抵住了青年星君的额,他看不见,只能非常慢地向下凑去,却不是很成功地碰到了开阳的鼻尖。
嘴唇在鼻上轻点而过有些挠心的搔痒,开阳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开阳噗哧一笑,千里眼终于找到了目标的源头,印上去,封住了再多的笑声。
蛇妖引路访妖帝,妖域再遇前星君
离开伏牛山,自然要找个地方落脚。开阳提议到黑龙王府叨扰一段时日,千里眼下界不久,也没有可居宿之处,便也附议。不料二人驾云来到白仁岩,却不见黑龙王,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府邸。
开阳却觉奇了,黑龙王受罚落守边塞之地,已两千年未曾离过,就听说他去了鄱阳湖,怎不见回来了呢?
虽是奇怪,但既然府中无人,他们也不好停留。
眼下当真苦恼,虽说那越非凌话中真假难辨,但既然千里眼确实伤了元神,自得多加休息才是。
虽说他经常下凡,只是多四处游历,而今托付的这具身躯也是个孤儿,没有家府可归,更别说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给千里眼好生休养,而且还要寻法治愈他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