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娟以修娉兮,命天绝而佛长
饰庄容以延蠬蠭不归乎故乡。
惨郁郁其闷感兮,处幽隐而怀伤。
税马余千上椒兮,掩修夜之不旸。
李夫人的魂魄,直至次晨,方才隐隐淡去。当时有人说,李少翁探知武帝思想李夫人过度,防其痫,乃取暗海所潜英之石,石色甚青,石质轻如羽毛,夏则石冷,冬则石温,本为不易多得之物。李少翁既觅得此石,遂刻作李夫人的形像,悄悄地置于白纱帐内,使武帝见他影子,宛如李夫人生时的模样一般,心中悲若,方能略止。还有一说,是李少翁用丹皮剪作人形,绘以彩色,映在帐里,俨同演木人戏一样。不过木人戏是有形的,皮影戏是影子罢了。当时科学,犹未昌明,比方有人明一件事情,即以神权附会其说,人人信以为真。况且武帝又在思念得迷迷糊糊之际,当然更不知道是假的了。近日四川盛行皮人影戏,据蜀省文志载着,便是李少翁的遗法。当时武帝自从一见李夫人的魂魄之后,心中果然安慰几分。
复经窦太主、馆陶公主,代为觅到一位尤物,名叫仙娟,年仅十四,美貌绝伦,幼入娼寮,淫业鼎盛。单是一身白而且嫩的皮肤,使人一见,为之销魂。武帝即以仙娟补李夫人之缺,每日同卧同食,顷刻不离。
一夕,武帝在衾中,看见仙娟的玉肤柔曼,抚摩着不忍释手,便笑对他说道“夫人以后穿衣着服,须要刻刻留意。”
仙娟不解武帝的语意,憨笑不答。武帝又笑着申说道“爱妃的身上,生得宛似羊膏,若被衣上的缨带拂着,肉上防有痕迹。朕的意思是爱卿身上,不准它受着一丝半毫的损伤。汝须知晓”
仙娟听了,方才明白,也含笑道“奴婢素来不穿粗糙质料,正是此意。”
武帝次日,即命尚衣监,定制纱绢宫衣三千袭,赐与仙娟。但是仙娟虽承武帝万分宠爱,还嫌武帝的面貌,不甚俊俏,于是常常去向韩嫣挑逗。有时竟令韩嫣与他当场换著衣服,男女之嫌,毫不避忌。武帝那时心爱他们两个,不啻拱璧,无论他们如何如何,皆不生疑。可是仙娟的胆子,越加大了。那时正是三伏天气,武帝天天在清阴院里,与韩嫣、仙娟二人陶情作乐。
有一天晚上,武帝觉得没事可做,很是无聊,仙娟已知其意,却去咬着武帝的耳朵道“陛下的待遇奴婢,何异雨露滋养小草,如此深恩,无从报答,惟有使那位快乐之神,须臾不离陛下左右才好。此刻陛下似乎有点烦闷,奴婢想出一法,拟请陛下同奴以及韩总队长,去到御花园荷花池内,捉鱼为戏,定有特殊趣味。可惜韩总队长究属男子,一同下水,使奴婢未免有些难以为情罢了。”
武帝听了,顿时胸间一爽地笑答得“不碍,不碍汝停刻入水的时候,心里不要存着韩总队长是个男子,只当他也是女身,自然不致害臊了。他的做人,真是规矩,你还未知道呢”
仙娟的此举,本是他自己要去寻寻快乐,何尝为武帝计。及闻武帝之言,正中下怀,于是用左手拉了武帝,用右手拉着韩嫣,满面欢容,心花怒放地来到御花园荷花池边,将武帝全身的衣服脱去,请他先行跳下水去。武帝在做太子的时候,常与韩嫣入池洗澡,日子既久,本已略识水性。此时仙娟叫他第一个下去,倒也鼓起兴致。
只听得噗咚的一声,武帝早已跳入池内。仅仅剩出两只臂膀,以及脑袋在水面之上,大叫他们两个道“朕已占先,汝等快快下来”
此时韩嫣本是女装,早将长衣卸去,正在要想脱下衣的当口,忽见仙娟,一璧在解衣钮,一壁向他傻笑,那种不三不四的尴尬面孔,定是下水之后,便有欲得而甘心之举。
韩嫣为人,只以固宠为第一桩大事,至于对着那班嫔嫱宫娥等人,倒还不敢稍有其他的作为。武帝平日早已试验过的,所以准他混在嫔嫱之内,毫不疑心。近来仙娟私下看上了韩嫣,武帝固然不防,韩嫣也未觉着。及至此时,韩嫣方始看出仙娟的神情不对,忙心里暗忖道“这事不好,他现在也是主子的红人,我若不允他的请求,他必定见怪。倘使夜夜在枕上告起状来,我或者要失宠,也未可知。若是依了他呢,主子这人,何等精细只因从前曾经有两三个宫人,前来勾引我,我不为所动,主子爱我规矩,因此愈加信任。我现在果与仙娟有了私情,彼此举动,断无不破案之理,莫要我的百年长寿,送在这个顷刻欢娱之中,那就大大的犯不着了。”
韩嫣想至此地,颇觉左右为难,好容易被他想出一个主意等得仙娟下水之后,他便忽然假作失惊之状地对武帝说道“臣的两腿,昨夕好端端的生起湿毒疮来,若去下衣,热必奇痒,惟有穿了下衣下水奉陪的了。”
说完这话,扑的跳入池中。武帝听了,倒还罢了。只把这位仙娟妃子,恨得银牙紧咬,玉靥生青,既是不能达他在水中调情的目的,自然闷闷不乐,随便在水里瞎闹一阵,便对武帝道“奴已乏力了,陛下的兴致尽了么”
武帝道“起先要到池里来玩耍本是你起的,何以下来未久,你又说乏力要上去了呢”
仙娟正要辩白几句,尚未开口的当口,忽见韩嫣在水底下摸出一柄宝剑,慌忙游泳至武帝身边,把那柄宝剑呈与武帝道“此剑寒光逼人,似非等闲之物。陛下识得此剑之名否”
武帝接到手内一看,乃是有名的干将剑,自从失落之后,很有多年不出现于风尘中了。当下武帝大喜过望,携着此剑,同了韩嫣、仙娟两个,一齐上来。大家穿好衣服,武帝就命韩嫣设宴于牡丹亭上,以庆得宝之喜。
乐官李延年,一得这个喜信,赶忙拿了乐器,来至亭上,边歌边舞,以助武帝的兴致。武帝又命仙娟与李延年对歌,仙娟歌了一阕,亭外的百花飞舞,树上的众鸟齐鸣。武帝见了,愈觉添了几分喜色。馆陶公主知道此事,也来与武帝贺喜。武帝见了这位以姑母而兼丈母的双料长辈,忙敬上一觞道“明日无事,拟至侯府一游。”
馆陶公主道“圣驾光临,敢不扫径以俟。”
大家谈笑一会,馆陶公主先行辞席回去。武帝又去召了许多妃嫔,前来席间歌舞。这天的一席酒,直吃到月上花梢,方始大醉地扶了仙娟回宫。
次日起来,早将昨天所说要到馆陶公主家里去的事情,忘记得干干净净。韩嫣私下问仙娟道“主上今天不是要到窦太主府中去么我们可要提醒他呢”
仙娟听了,先把左右一看,见无外人,始向韩嫣摇摇头道“我们快莫提醒他,我的私意,最好是使主上勿与窦太主接近;若一接近,窦太主难免不替他女儿进言主上现方宠任你我二人,皇后宫中,足迹不到的。”
韩嫣听至此处,不待仙娟往下再说,赶忙答道“我知道,我知道仙妃莫忧,只要我不失宠,不是我夸口,断不令帝后恢复夫妻之情就是了。”
仙娟听了,也嫣然一笑道“只要我不失宠,不是我夸口,断不使你向隅就是。”
韩嫣道“仙妃成全,没齿不忘”
仙娟佯嗔道“你既和我同盟,怎么昨天我要你下水捉鱼,你为何又说生了疮呢”
韩嫣听了,慌忙撩起裤脚管,将他的大腿送至仙娟的眼睛前头道“生疮的事情,可以假的么你不信,请你过目”
仙娟真的细细一看,方始相信。其实韩嫣在昨日夜间,故意涂抹些药末,以实其言。
他那个以男装女的反戏,连王太后都要被他瞒过,心思若不周密,怎能够在宫中鬼混,不闹乱子出来的么
这且不说。单说馆陶公主当晚回府之后,一面悄悄地把他那位爱宠董偃,支使出门,一面吩咐大办酒筵,以备次日圣驾到来,好于席间,乘间替他女儿陈后进言。谁知次日一等也不来,两等来不至,直到时已亭午,尚未见御辇临门,赶紧饬人到宫里去探听,回来报道“万岁正与韩总队长、仙娟妃子二人击剑为戏,并无前来赴宴的表11示。”
馆陶公主听了,又气又闷;但也无法,只得饬人去把董偃寻回。所办酒筵,也只好自己与董偃两个吃喝。正是
专制君王原自大,殷勤岳母枉劳神。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