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徴将少年领进屋内。两人全程不一言。
她是不敢说话,少年则是不想说话。
老实说,傅徴看见裴慎这般披散着头,一点也不像他的样子。她很想自戳双目,以视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你…怎么…怎么被她逮着了?”
思索半天,傅徴憋出这样一句话。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话一出口,少女便万分鄙夷自己。
但是…这总比两人一直当个闷葫芦要好。
少女忽然想到,每次两人‘冷战’,好像几乎都是自己来活跃二人之间的气氛。
裴慎这家伙,不行。
“…我没事…你,自然点。”
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想看又不敢看自己。
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偷瞄些什么。
若不是知道自己身上生了什么。少年都快要以为,他这是出了什么严重的,巨大的,不可逆转的事情。
裴慎径直走到少女的梳妆台前。“你的梳子,借我一用。”
被山寨里的小喽啰压着跪在地上,自由受到限制,仪表不整…裴慎内心确实难以如嘴上所说的那般潇洒。
既然选择了改头换面,扮作仆人的身份来到清风寨上,这些事情…虽然出了自己的预期,但也不是难以预料。
为了大事…这是不得不做的妥协。
而且…他总觉得少女似乎误会了什么…
见少年坐在自己常做的椅子上,似乎是要对镜整理自己的仪容。
傅徴连忙将抽屉里自己惯用的梳子拿出递给少年。
裴慎瞧着…确实像什么也没生。
那柳娇儿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
少年盯着面前模糊了五官的镜子,短时间内还真没反应过来。
站在他身后的傅徴立刻注意到少年的异样。
“这个镜子它,它确实有个性哈哈…”
“这是山寨里的人随便送来的,怕是看不太清楚…要不…要不我来替你…梳?”
傅徴面前荡过几缕少年用手拂开的丝,黑亮柔软的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金光。
裴慎将头全部拨到身后。从傅徴的角度能看到他间露出来的一点点,欲露还休的耳尖。
想摸…
呸!想什么呢!
天地良心,傅徴方才说的话可真的全是为了裴慎考虑,绝对没有想占他便宜的意思。
少女的话清清楚楚的落入裴慎耳中。关于镜子,关于她提出的一个友善的建议。
裴慎握着梳子的手一顿。少年似乎在一字一字地辨别少女刚刚所说的话。
裴慎盯着面前模糊的铜镜,声音飘忽不定。
“你…要帮我梳头?”
为心爱的女子画眉贴花钿,为心仪的男子束整衣冠,这是大雍…寻常夫妻间的闺房之乐。
傅徴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的话中还是带着让人误会的歧义。“你…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自己来!我只是…我只是怕你看不见,容易梳不好…”
罢了…
少年在心里默默叹道。
她总归是…
“给。”
他将梳子朝身后递了过去。
傅徴看看面前的梳子,再看着身前做得端正,完全‘放轻松’等待自己替他梳头的少年。
“你在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