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之后的十来天,县衙那头来了消息,说经过仵作验尸,这刘湘的确是死于难产,让家属来衙门里领尸回去安葬。
那家人跑了,刘便只好去把刘湘的尸拉了回来,埋在了一处山头上。
当天晚上,他一夜翻来覆去没睡着,天还没亮,就起来去十字路口烧了一堆纸钱,才回家又躺下了。
第二天又找来个跳大神的,给驱了邪。
自此,这事老刘家人就再也闭口不提了。
……
三月份冰雪融化,北方开春了。
香韵坊雇了个帮手,叫花妮,是冯老三给介绍的。
花妮她相公常年在外给商队做保镖,短则十几日,多则几个月才回来一次,不过远途之后,在家歇着的时间也比较长。
因为经常是她自己在家,太孤单,花妮便想做点什么营生,既能赚钱,还能解闷。
清言见她相貌不错,谈吐也得体,又知根知底,就跟她立了字据,雇她帮忙看店。
这样,李婶就能多花些时间琢磨些新玩意儿,清言也可以出去走走,去到处看货,也可以去县里同类铺子转转,看看同行都在卖什么。
秋娘家念生有事的话,她也方便回去照看着。
过了年,三幺已经把县里富户家的活给辞了。
地化冻之前,他就在村里走动,又租了好几十亩地。
邱鹤年和清言现在都忙,家里的地不好弄,三幺主动说要帮他们一起管了,反正多这三十亩也不算什么,就让他二哥二嫂把种什么定下来就行,到时候从种到收,他全包了。
他二哥二嫂当然不会让他白白帮忙,说好了收了什么,都给他家分一半,三幺和秋娘都不肯要,清言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要三分之一。
花妮人很机灵,嘴甜会说话,干活也利索。
秋娘带了她两三天,她就入了门儿了,以前她没卖过东西,觉得新鲜有趣,来客人都抢着去招呼。
这天上午,香韵坊刚开门没多大一会工夫,就有客人上门了。
花妮一眼就瞧见对方穿着绸缎衣裳,手里拿了扇子,还带了个小厮,便知道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等目光再往上移,花妮顿时一愣,她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
那人进了店门,刷一声收了扇子,注意到花妮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视线时,佛陀似的嘴唇唇角微弯,丹凤眼在花妮周身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
他身后的小厮抬高了下巴冲花妮道:“听说你们店里的香水香膏颇有些名气,还不快点拿出来给我家公子看看。”
这人态度颇为趾高气昂,花妮一下子回过神来,心里不大舒坦,但还是笑了笑道:“好,客人稍等,我这就去拿。”
就在这时,那俊美的公子用扇子在那小厮的头上敲了一记,斥责道:“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怎可对姑娘如此无礼!”
那小厮连忙低下头,不敢出声了。
花妮看向那俊美公子,那人冲她拱了拱手,说:“是我教导无方,失礼了。”
说完,他便抬眼冲花妮微微一笑。
花妮一下子错开视线,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连忙屈膝还了个礼,就转身脚步有些慌乱地去拿香膏去了。
那华衣公子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在她腰上停了一阵,扇子刷地打开,露出个别有意味的笑来。
清言这会儿在二楼库房点货,最近天渐渐转暖后,颜色鲜艳、质料轻盈些的珠花卖得比较好,他估摸着等到夏季衣物轻薄,这类珠花肯定需求更大。
冯老三最近几天就要去京城一趟,清言就打算跟他说一声,多带些这类珠花回来,顺便再选些配套的颈饰和耳饰。
清言去县里看过,今年街上戴样式简单精致、与头饰配套的颈饰和耳饰的人明显变多了,估计不久就会流行到镇上,他得提前备好了。
点完了货,清言又简单把库房收拾了一下,又洗了洗手,才出门下楼。
今天本来该是他休息,但三幺那边租了地,今日要和人签字据,秋娘不放心,就和清言轮换了半天,回去看着了。
正好上午邱鹤年来镇上进料,清言便和他说好了,中午来店里找他,等秋娘回来了,两人便一起回家。
楼梯才走到一半,到了拐角处,清言的眼皮就一跳,他看见了一个绝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