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救场的报酬,雷蒙第二天就拿到了手。正如乔所说的那样,他领到了双份。
报酬比他想象中的要少得多,至少对比阿迪亚这种程度的奢侈生活,简直如九牛一毛。再分出一半还给阿迪亚后,就更少得可怜了。不过阿迪亚还是收得很开心。
他说:“受位的男优会比攻位的报酬多,露脸的会比不露脸的报酬多,口味重的会比口味轻的报酬多,而且你又刚开张,钱少也是暂时的,这很正常。”
他建议雷蒙把钱花在刀刃上,比如先去置办一部手机方便工作联系。
这正如雷蒙所想。
现在他很后悔自己爬大桥时为什么要先把手机扔下去,这种看似“告别”
仪式的举动实则毫无意义,只会制造环境垃圾。他应该只毁掉电话卡,把手机留给需要的人——
比如说,没死成的自己。
拿着钱淘了一部尚且能用的二手手机,重新办好了号码,又在慈善商店选了几套姑且看得过去的衣服和鞋子。
这种卡着钉卯计算金钱的局促日子,让他有了活着的真实感,真实到无奈。
有了电话,他只往里面输入了三个号码:阿迪亚、梅兰妮和前妻斯黛拉。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尚有联系的人了。
至于递给他搭讪卡片的安迪,他觉得现在还没有多余的心思和气力去拓展自己的交际圈。那张卡片此时仍然躺在台面上,离垃圾桶也就一步之遥。
不过在输入斯黛拉的电话时,他犹豫了好久。
斯黛拉并不知道他想结束自己,当天葬礼上交谈后,他们就分开了。知道离婚真相的雷蒙陷入了无比深沉的自责愧疚中,也无暇在意斯黛拉是什么时候,又怎么离开的。
或许她再也不想跟他有所关联了,而他也没有脸面再去打扰她。
所以那个电话还有没有必要输入到通讯录中,雷蒙拿不定主意,思来想去,还是本着万一有一天把号码淡忘了怎么办,像写备忘录一样把斯黛拉的电话输了进去。
以为它就会在自己的手机里静静躺下去呢,没想到过了几天,这个电话还真的打了进来,震响了雷蒙的手机。
那时他正在做家务。以此偿还阿迪亚收留他暂住的恩情,这是他的坚持。
雷蒙被来电人的名字吓了一跳,接起来本能地吐了句:“babe……?”
阿迪亚顿下倒咖啡的手,回头看向他,脸上也写着意外。
雷蒙立刻发现自己再这么亲昵称呼对方已经不合适了,于是局促改口:“斯黛拉,出什么事了吗?”
他害怕对方又因为自己遭受折磨。
“你……过得好吗?现在在哪里?”
女人的声音很清亮,像婉转的鸟鸣,很轻易地就能从听筒中漏出余音来。
雷蒙瞄了阿迪亚一眼,回答说:“我,暂时住在朋友家,我很好,不用担心。”
“是嘛,今天我收到奇怪的电话,说你还清了所有的欠款?吓得我差点儿报了警……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把钱都还了?”
“啊,是的,抱歉,我应该通知你一声。”
斯黛拉很慌张,慌张到语无伦次。“你怎么会……你做了什么?不,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没在做什么傻事吧?”
在这个踏实生活的女人认知中,能天降巨款的途径,都写在法律里了。
“别慌,”
雷蒙轻笑了一声,温柔地安抚说,“我很好,也没做傻事。”
暂时没有。
“是有个朋友借了钱给我应急。”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