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来,慢慢地道:“妾还没有梳妆……”
他皱眉,“往后不要‘妾’啊‘妾’的,难听。”
她为难,“陛下不是最讲规矩的么?”
他一挑眉,“规矩难道不是朕定的?”
她语塞。
她以为自己算是有辩才的……任她巧舌如簧,又怎么奈何得了他的厚颜无耻?
她走去镜台边梳妆,“陛下近来不是很忙么?”
他朗朗一笑,“怎么,婕妤独守空房,怨朕了?”
原本……或许……
可是听他这样一说,她索性拉下脸来,“陛下说话忒也难听,什么叫独守空房?陛下有三宫六院,妾有什么好怨怪的?”
“悍妇。”
他啧啧,“朕还没有三宫六院呢,你就吃起这等干醋,若哪日朕当真招了旁的女人,你是不是就要反了去了?”
她目瞪口呆,气结语窒。从小到大,何尝有人说过她是“悍妇”
?!她将雕背梳往案上一扔,“陛下现在就可以去招旁的女人,横竖未央宫还空着那么多——”
她说不出话了。他径自堵上了她的嘴,轻柔吮吻了一番,待见她真的安静了才放开她,伸出手指抹了一下自己的唇,疑惑道:“这是什么?”
指尖嫣红,唇上也染作淡红,一个剑眉星目的大男人,唇间竟沾上了她的胭脂,她看了一眼就笑出声来,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笑什么笑!”
他又狠狠皱眉,然而玉面红唇,这皱眉只显出忧悒公子般的清隽秀丽,她竟看得呆了。
陛下……其实,也是个十分好看的男人呢……
“笑成这样啊——”
他微微眯起眼睛,“不生气了?”
她静了静,又别过身去,“我何时生气了?”
“你就是嘴硬。”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又道,“怎么刚才我没觉得?”
看她耳根都红透了,他才终于决定放过她,“行了,你不是要梳妆?快一些,朕在外面等你。”
她一怔,“陛下要出去么?”
他抬足便往外走去,呆在这个香泽旖旎的寝殿中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煎熬,“朕带你去思陵。”
期我桑中
天子的辒辌车出城东门迢迢往思陵而去,虽然惊动了街头百姓,却到底没有声张太过。顾渊上车之前,看到驾车的是一张熟悉的英气飞扬的脸,拍了拍他的肩。
仲隐紧抿双唇,看着皇帝将薄婕妤扶上了车——数月不见,她已为人妇,青丝已绾起,鬓云间的金凤钗随步履轻柔地反射着剔透的光。
她对他稍一点头,礼貌致意,便随皇帝坐进了车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