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人物,早该堕入幽冥炼狱,留在世上又有何意义?”
“嘿,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是要恐吓谁呢?还想动手不成?”
“这里可是杨家庄,可不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
村民们怨气冲天,贾林强苦涩一笑,看来想要与他们平静交流已然无望。
他选择默然面对,捡起扫帚清扫庭院中的秽物,并操起锄头将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灵植田重新翻整。
贾林强心想:这灵植田既然已经翻耕,此事便让它随风而逝吧。
村民们见谩骂无效,渐渐地散去,不再纠缠。
贾林强并未抬头注视他们离去的身影,只是埋劳作,一次次挥舞锄头,翻松泥土……
终日辛劳未休片刻,未沾半滴清水润喉,连番挥舞手中的辟地神锄,手掌磨破,沁出血珠,旋即溃烂,满手殷红如丹砂。
仙鹤般清鸣的白灵一天都在唤他止歇,劝他稍作憩息,但他仿佛充耳不闻,始终执着于修炼砺志。
白灵深知,他在借此惩罚自身。
然而他并未犯错,白灵却不禁为之落泪。
月挂中天时,白灵挣扎着离开轮椅,艰难地挪至贾林强脚畔,恳求他停下这自我折磨。
贾林强最终驻足,默然无言,将白灵拥入屋内,安置于榻上。
魁梧的身影立于床侧,他目光迷茫:“白灵,我真的错了吗?”
榻上的白灵坚决摇头,语调急切:“林强,你无需给自己太大压力,此事并无绝对的是非对错,无非立场差异而已。以逝去的前辈之视角,或许他已厌倦尘世,建民兄不过是助其解脱,触犯了修行界的禁忌。”
“但从世俗律法的层面来看,建民兄确有失当之处……”
白灵这般慰藉,试图让贾林强心情舒缓,这些日子以来,他内心的煎熬已达极限。
然而此举无效,贾林强颓然蹲坐地上,紧抱头颅,低沉哀叹:“可是……我究竟应秉持何人的立场呢?为何我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事,内心却饱受如此煎熬,痛彻心扉!”
这是他次深感抉择带来的苦楚,悲痛之情犹如厚重阴霾,笼罩在他坚韧的脊背上。
曾有一人独身携带修行行囊来到杨家庄,成为赘婿,那时孤独与耻辱感加身,他并未觉痛苦。岳父对他尊严践踏,视同草芥,他也未曾痛心。而如今,为何他做了自认正确之事,却倍感痛楚,心似被人紧紧捏住,窒息难耐。
目睹他颤抖的背影,白灵如何能不忧心?
她强抑抽泣,安抚道:“你无需在意任何人的角度,只需遵从本心,做到问心无愧便好。”
“长辈是不会责怪建民兄的……”
“林强,相信我,你没错,我们都没错,真正错误的,其实是这充满困厄的生活。”
“不要再难过了……”
白灵终究忍不住泪水涟涟。
她将林强揽入怀中,此刻,她亦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去抚慰他的伤痛,只能一下又一下轻拍着他的背。
这一整夜,贾林强如同孩童般蜷缩在白灵身旁,这是他们二人次共眠一榻。
林强静静地躺在她的臂弯之下,呼吸匀称,宛如沉睡的小猫一般。
白灵心中唯有怜惜。
同时,一种奇异的情感在夜色中悄然滋生,她意识到自己也能成为守护林强的力量。
黎明之际,一切如常。
广袤无垠的荒芜之地,排列整齐的泥土房舍,升腾的炊烟袅袅,晨起觅食的飞鸟,河中跃出的银鳞游鱼,以及被微风轻拂的芦苇荡,温软了整整一个夏季的时光。
贾林强早早起床,誓要在杨雷离家外出前,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