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有安排?”
艾兰因追问。
“目前没告诉我有安排。”
话说到这里,安戈涅也察觉到日程中的漏洞:如果下午没有任何安排,完全可以当日就启程返回首都星。
然而预定的返程日期是后天。
“你知道什么?”
艾兰因沉默了片刻,最后以她很难形容的语气说:“他似乎打算在旅程最后向你求婚。”
安戈涅面前视窗那一堆不断交换位置的标题就变得扎眼了起来。
对这个消息,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听到自己以冷静的声音说。
艾兰因狡猾地把问题推回来:“您想怎么做?”
“如果是公开求婚,我如果拒绝会闹得很难看。”
她喃喃。
“您如果接受,那一样会掀起轩然大波。所以我想知道的是您的态度,方便提早做准备,”
顿了顿,艾兰因哂然一笑,“至于您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我自知
()无力左右您的决断。”
最后这句腔调怪里怪气,像在谦卑地自嘲,又像在指控她如今习惯性地和他对着干。
“我的态度,是指我对这桩婚事的态度,还是对西格其人的态度?”
安戈涅说着一挥手将视窗全关了,盯住艾兰因的虚像。
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阿夹一个新文字气泡还没吐完,就被甩到了视窗边缘,啪地一下随着投影关闭,整个消失了。
艾兰因淡声说:“这是同一件事。”
“我和他订婚政治上对你对我是否有利,和我对他怎么想,是三件完全不同的事。”
她这说法将自己和艾兰因的利益切割开来讨论,他的眉毛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而后他平板地宣告:
“我过去没有,现在依旧没有必须以您联姻为前提才能办到的事。”
这表态与希望她拒绝无异。
侯爵宅邸落地窗前的时刻在相似却迥异的对答中复苏:
那时的安戈涅几乎是绝望地追问艾兰因,他是否永远不会让她因为政治需要嫁给陌生人。
而后是那个冷冰冰的、没有回应的吻。
安戈涅眼睫颤了颤,默然侧首,然后才懊恼地发觉她之前已经把投影关了,一时间没别的地方可以转移视线。
“和他暂时在公众面前捆绑在一起对我也有好处。”
她缓缓开口,没有去看艾兰因的表情。
旅途最初,安戈涅惊异于来迎接她巡礼的人群中,居然有那么多诚挚的、找不到作伪痕迹的激动笑脸。
她都看得出来,即便在相对繁华的星球,也有许多人在王政下过得绝对不好。他们的皮肤缺乏光泽,从窗口伸出来用力挥舞的手瘦消变形,但他们依然给她与西格几乎同等的狂热欢迎。
她此前与激进倒王派的对峙吸引了那么多人?
应该不完全是。
安戈涅将这个疑问抛给提温。他给她发了个自由联盟境内居民对她正面讨论的页面,并且附注:
——这个平台的主要用户群,是靠联盟最低工资糊口的人。您也稍稍领略过他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安戈涅想了想就明白了。
对很多人而言,也许王国未来究竟依然是王国,还是会成为共和国或是联邦,这个严肃的问题根本不重要。无尽头循环播放般的日子过得太疲累了,一场盛大婚礼弥合新旧争端并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
民众欢迎也需要童话故事。
她和西格可以成为童话的主角。
而目前来说,那么做于她有利无害。
只是如果探究她对西格、对他毫不掩饰的好感和执着是什么态度……
“我——”
门铃声响,安戈涅看了一眼艾兰因的表情,觉得双方都莫名松了口气。
“你希望我拒绝还是接受,我要明确的答案。想明白了告诉我。”
不等艾兰因回答,她利落地切断了通讯,银发侯爵的身影立刻从房中消失。
她这才查看对准门外走廊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