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正儿八经的匠籍,要么要价过高,要么就嫌陈鹏的活太繁琐不愿意干。
最离谱的是,有些木匠铁匠,甚至表明了自己只会制造某种特定物品的。
比方说木椅子或者锄头什么的,就只会一样,可以说是一招鲜吃遍天。
若是让他们干点别的,抱歉,得加钱。
关键这种要价还高,他们对标的群体,大多都是不差钱的地主豪绅。
“要不,咱们去隔壁县城瞧一瞧?”
牛大力劝说道,“牙行都说了,整个玉湖县的匠籍,都给大哥你介绍一遍了。”
陈鹏也只得暂且作罢,没想到在古代创业,竟然这么困难重重。
于是陈鹏买了几个包子,跟牛大力一起蹲在路边吃着。
这时,旁边传来吵闹声。
“滚滚滚,我家府上要的是相貌端
正的杂役,尔等庸人生得奇形怪状,莫不是要把夫人小姐给吓坏了。”
陈鹏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正对着五六个全身黢黑黢黑的残疾人破口大骂。
其中有人挨了骂,当即不满,想要动手。
结果被为首那人一个眼神喝退了。
接着,为首那人转过头来,不仅不生气,反倒还和颜悦色的对着骂人的管家赔礼道歉。
陈鹏暗道卧槽,此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一看就是干大事的。
于是陈鹏便让牛大力,去隔壁茶摊买了几杯茶水过来。
“诸位兄台,不嫌弃的话,喝杯茶水下下火。”
陈鹏笑着请茶。
为首的那人,憨厚一笑,“多谢大爷。”
“大爷不大,敝姓陈。”
“呵呵,那就多谢陈公子了。”
接过茶水,几位老兄一饮而尽,便靠坐在墙边歇息了起来。
显然他们也是在这西市踌躇了半天,水都没喝到一口,活计还没找到。
陈鹏发现他们身上的残疾都不一样,有瞎了一只眼的,有缺手指脚趾的。
最触目惊心的,是一个哑巴,喉咙有一个自行恢复的伤疤,说话的时候,喉咙发出沙沙的声音,指手画脚的,看着就不像天生的哑巴。
唯一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那身古铜色的腱子肉。
一看就是常年干重活练出来的。
“没有冒犯的意思,诸位的这些是……”
陈鹏指了指自己身上相同的残疾位置,“如何弄成这样的?”
为首之人苦笑一声
,“哪有什么冒不冒犯的?咱又不是什么文人墨客……哥几个都是打南边下来的兵卒,这些伤,也都是被南蛮所伤。”
陈鹏不禁动容,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原来都是战损啊!
如果一个伤疤代表一个功勋,那这些人身上,应该挂满了勋章,而不是沦落街头,遭人唾骂。
若是换了其他人,可能就借着一身可怖的伤口,跪在地主豪绅家门前,乞求富人怜悯,总能有顿饭吃。
但那为首之人说这番话的时候,云淡风轻的,不仅丝毫没有卖惨的打算,甚至还以此为荣。
“大力,再给哥几个看茶。”
陈鹏抓出一把铜钱,抛给牛大力。
再请了茶,陈鹏朝为首之人拱手道,“我陈鹏生平最敬重的,就是守卫边疆的军人,未请教……”
“陈公子言重了,我等只是区区一介兵丁,唤小人一声马六就好了。”
马六赶紧还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