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那人的真实来历,就像他的名字。
苏云远,可是在别人面前呢?他们叫他什么?他在那些人面前又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陈明涛看着刚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曲秦秦,突然觉得苏云远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而曲秦秦对此的态度,却是自欺欺人,甚至安慰担心她的陈明涛和曲盈盈,说也许苏云远只是出一趟远门,又或许,在婚礼举行的当天,他会像电影里演的那般出现在她面前。
女人都爱幻想,但很多时候,这样的幻想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婚礼举行的当天苏云远没有出现,而曲秦秦站在门口朝外张望了一整天。
陈明涛以为事情已经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直到几天后当他接到曲秦秦打来的那个电话时,他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天真。
那天正在下雨,带着夏日特有的暴烈和急躁,哗一声倾斜而下,陈明涛拿起电话,看见窗外即将擦黑的天空,雨打在芭蕉叶上,墨绿的脊梁被它一点一点的压弯,地上的雨水混着稀泥,耳边是暴雨砸在窗户上的声音。
曲秦秦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说:“陈明涛,他们绑架了盈盈!他们将盈盈当成了我!他们绑错了人!”
听见盈盈二字,陈明涛不由自主的站直身体,他说:“秦秦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急,慢慢说。”
“明涛,那些人要我马上说出周远的下落!要不然就让盈盈生不如死!可是周远是谁?!还有他们抓错了人,他们把盈盈当成了我!”
“秦秦姐……”
心跳渐渐加速,但陈明涛还是听懂了她言语中的意思,有人绑架了曲盈盈,原本他们想绑架曲秦秦套出周远的下落,但他们绑错了人,还有,周远很有可能就是苏云远的真名。
至于他们为什么想要绑架曲秦秦,陈明涛想,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打听到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而后用曲秦秦的安危威胁她妹妹曲盈盈套出苏云远的去向。
可惜,就算是他们这些自以为与苏云远关系亲密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曲秦秦在久等不到陈明涛的回应后,情绪渐渐有些失控,她难过的不可抑止,一边哭一边自责,最后她只知道在电话那头不停的重复:“明涛,怎么办?盈盈该怎么办?”
声音里透着绝望和无助,陈明涛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办公室,在呆愣了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急促了问了句:“秦秦姐你在哪里?”
“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小卖部。”
只有那里有公共电话。
陈明涛叮嘱了她几句,丢掉电话后拼命的跑了出去。
外面的雨下的很急,陈明涛没打伞,雨水落进他眼睛里的时候,会带来一种鲜明的刺痛感,他摔倒过几次,一身的泥水,右手手掌的掌心被尖锐的石头划破,鲜血淋漓。
他清楚的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但脑袋那里却又是空白的,他只记得曲盈盈的名字,还有他要去找曲秦秦这件事。
曲秦秦站在一个小卖部的公交电话面前,全身湿透,瑟瑟的抱着自己的肩膀,雨帘中似乎就剩了她一个人。
就在陈明涛跑到她面前时,她强装的镇定和坚强也在瞬间瓦解倾塌。
陈明涛抢先一步将她抱在怀里,狠摇了她几下,等她清醒过来,他才说:“秦秦姐,他们在哪里?他们有没有说在哪里等你?”
曲秦秦颤抖着身体说不出话,陈明涛扶住她,深吸了一口气,强作冷静的说:“秦秦姐,你坚强一点,盈盈现在还在等着我们……”
他想说盈盈在等着我们去救她,但看到曲秦秦一脸惊吓过度的模样,他最终还是忍住。
即便她长得漂亮,但本质上,她不过是一个生长在乡野间没有见过任何大世面的年轻女孩子,无知,单纯,随便一点事就能吓得她不知所措。
陈明涛语气中的沉稳渐渐让曲秦秦冷静了下来,她脸色苍白的说:“村尾的那间破庙。他们说他们会等到晚上九点。还有,他们不许我报警。”
雨势变小了些,陈明涛摇头,说:“不怕,我一定会救出盈盈的。”
就算他要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不想盈盈有事。
那是一间破旧的城隍庙,有些年代,也曾有过香火鼎盛的时候,只是随着电视电话等一切高科技产品的进入,屋村的善男信女渐渐不再相信它。
破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就在曲秦秦跌跌撞撞的跑进去时,陈明涛看见躺在门旁已经昏迷过去的曲盈盈。
衣衫褴褛,身下混合了猩红血液的污浊液体。
陈明涛闭上眼睛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最终睁开眼,脱下身上的衬衣将她盖住。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将曲盈盈丢在这里后离开,看着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曲盈盈,他突然觉得害怕。
身后是曲秦秦的一声尖叫。
雨快要停了,外面的声音很小,陈明涛表情麻木的伸出一只手凑到曲盈盈的鼻尖下,直到感觉到哪里微弱气息,他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将还在昏迷的曲盈盈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需要将曲盈盈送去医院,而跌坐在地上的曲秦秦,眼神和表情都是呆滞的。
那时候,他突然有些憎恨曲秦秦,憎恨她不堪一击的软弱和一无是处的单纯。
“秦秦姐,你是盈盈唯一的亲人,如果你不坚强一些,我怕她撑不过去,不管是现在或者以后。”
他的语气称得上严厉,在曲秦秦抬头看向他时,他说:“这是你盲目的天真造成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