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聿南将这些复杂的思绪压下才开口:“谢熠最近的状态不稳定,你和温弥彦还是过段时间再来看他吧。”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但他觉得程淮之他们现在是不适合去看谢熠的。
“我和谢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程淮之的话像是一枚鱼雷,炸平静的水面水花四起。
纪聿南猛地抬起头,他从没有想到程淮之竟然这样简单地将这个有些背德的答案,说了出来。
程淮之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低声道:“我八岁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是程亭华的孩子,我只是程亭华从国外接回来的弃婴。”
“你……你怎么知道的……程亭华不可能告诉你这些,他——”
纪聿南嗓子干哑,惑然问道。
程淮之垂眸,薄唇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语气有些散漫,“巧了,八岁那年他亲口告诉我,我是谢熠的哥哥。”
“我是谢震添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因为心情不好醉酒和一个女学生生下的孩子。”
灰暗的安全通道里,安全通道的缝隙里透出来的光亮汇成一道光束,照亮了程淮之锋利的脸庞。
喜欢男人,但能和女人上床,这两件事似乎从来都是不相悖的。
纪聿南闻言失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
寂静是唯一的声音,安全通道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纪聿南想要说的话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程淮之明暗交错的脸庞,光影下轮廓清晰,连同眼底的那丝痛楚都一清二楚。
“谢熠那时候只当我是他玩得非常好的朋友。”
程淮之淡淡道,他眉心微微皱起,“他要的真的很简单。”
“有一个人能给他准确的,唯一的不会反复的爱和陪伴就足够了。”
纪聿南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谢熠从前常说的那些话。
从前听到只觉得大少爷性格孤傲,甚至有些自私,疯狂,但现在想来却换了另一种滋味。
“亲情友情爱情,他都好奇。”
程淮之敲打着自己的手臂,倏然回头看。
和纪聿南撞了个正巧。
“我多希望你没出现。”
程淮之真情实感:“你没出现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相信,有一个陌生人,甚至是被他愚弄戏耍的人会为了他,差点瞎了。”
“他没见过爱情,但他从书里读到,爱情就是可以为对方奋不顾身,他相信爱情是让两个人的灵魂里存在一样的痛。”
一声声好像一张张卡片,将谢熠年少的样子在纪聿南的脑子里勾勒清楚。
每一帧都被放慢、抽帧。
最后定格在谢熠在漫天飘雪的灯光下,身影好像被雪压得直不起来,他转身冲怒吼:“纪聿南,你滚啊,一开始就是我的一时兴起。”
“现在我不玩了,你认命吧。”
那天的雪下得太大了,沪洲好久不曾下过这样大的雪。
就仿佛是为了他们的离别,又好像是为了证明谢熠的言不由衷,隐秘得没有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