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熙安低眸看着地面,数着步子往外走,平日里只需走两三步的距离,现在好似要走十几步才能走完。
月烬辰果真还倚在天骄院外的围墙上等着,见他出来,展开眉眼:“怎么才出来?”
又见他憔悴至极,全然不见了往日风采,舒展的眉头又轻轻皱起,问道:“怎么了?”
“无碍,就是有些累了。”
焰熙安扯出个淡笑。
月烬辰点头:“行,那回去睡觉。”
说罢就伸手要去扶他的红衣,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走吧。”
焰熙安淡淡道。
他走得极慢极慢,从天骄院走到客院,也从橙红的天走到漆黑的夜。月烬辰也一直跟在他身后慢慢走,若有所思,一言未发。两人终在刚刚入夜的宁静客院中分别,各自回了房中。
焰归宁听到“吱呀——”
一声开门轻响,侧头望去,就见焰熙安身形极其不稳地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她站起来走过去问道。
“……”
焰熙安只是笑笑,没说话。
焰归宁看着他,忽然道,“……你,献主?”
她平静如死水的声纹好似头一次起了涟漪。
“……我没事,你……”
“为何?”
她精致的瓷娃娃面具裂开一条缝,里面渗出令人寒颤的愠意。
“为何?”
她又朝他走近一步,像在逼问。
焰熙安怔怔地看着她,道:“归宁?”
焰归宁目光如炬。
他叹了口气,道:”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无论仙境,还是人间。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人,和不得已的事。“他说这些字的时候明显有些喘不上气,只得歇一歇,才道:”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人间,有人与人的联结……“
“没有。”
她斩钉截铁道。
“……”
“不懂。”
她又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推门走出去。
目送她离去,焰熙安无奈地踱到床边,安安静静地躺下。也是,焰归宁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同她解释离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离游峰的当局者迷,杜斜双的精干狠辣,南蝶与离川止隐忍又深切的母子情……对她一个年纪尚小又久处阁内涉世未深的少女而言也许的确很难理解。
说来奇怪,虽说与她日夜相伴七年,焰熙安却忆不起她这七年来的模样变化。照时间推算,七年前她也不过十岁,同现在的样子似乎有变化,又似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