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深倒是有两个儿子,不过都死在了宿域之难中。
许云阶沉了脸色,步上石阶,群臣见他归来,忍不住寒暄讨好,又推出太医,说是请脉。
他的脉案向来由太医院赵、江二位太医负责,这位老者太医,他是从未见过的。
默然颔首,许云阶点着赵、孙、周三位权臣进殿,伸出手准许太医号脉。
号了半响,那太医对三臣缓缓摇头。
赵敬当即站出来,跪地道:“既然官家无隐情,何不娶后纳妃,开枝散叶。遥记先帝当年子嗣单薄,才会过继官家到膝下,导致后来……官家,对后宫之事还是重视些为好。”
许云阶支着头,目光散漫,似是在看眼前人,又似是没有,过了许久,他蓦地站起来往外走。
三臣一愣,立刻跟上,得了空闲的存安立即差人禀告沈千重——三臣逼迫官家娶后!
赵敬走到殿外,见无人为许云阶披衣,回去拿了披风披在许云阶身上。
愣神的许云阶脚步凝滞,回头见是赵敬,不免心头暖意融融,拉住披风穿好,低声道:“多谢舅舅。”
赵敬道:“既是多谢,官家何不答应臣的请求?”
许云阶笑笑,不理他,往前走去。
从前他为东宫时,赵敬在翰林院,两人时常碰面。
知道他思量父母弟妹,赵敬便每日给他带宫外的小玩意,后来他大了点,知道藏住心事,也知道私带宫外之物是大罪,先帝也不喜他与端王相关之人过多接触,便断了这份往来。
这么多年过去,赵敬老了不少。原来时光是如此有力量,不仅可以使少年长大,也可以使长大的人变老。
许云阶坐在湖边,低头看下面不知深浅的湖水,捡起一枚小石子掷出,激起圈圈水纹。
赵敬站在他身后,低头看他,目光颇为慈爱。
沈千重来时,便见到这幅场景,悬着的心缓下来,没立刻过去,而是藏在了树后。
许云阶一连丢了好几枚石子,才回头看赵敬,沉默地拍拍身边石块示意他坐,又询问孙周二臣要不要坐,等三人都坐了,他才开口。
“温先生时常说朕是帝王,须得心系苍生。”
面对三人,他毫无帝王威严,只是平心静气和他们坐在一起聊天说事,“那么依爱卿所见,何为帝王?是被臣子逼迫娶妻生子吗?”
三臣:“……”
孙旋道:“官家此言差矣!凡事先立后成,若官家心中无事,天下何以安定?若后宫不稳,前朝何以无忧?”
许云阶面色动容,似是被说服了,思量许久道:“春日快要过去了,朝事都还乱着,等今年进士们考完试,天下安定下来吧。明年三月三,朕便充盈后宫。”
三臣:“只一年?”
许云阶无奈地笑:“只一年。”
“官家不会变卦?”
“你们僭越了。且朕活到这般年岁,只要不死,定不会变卦。”
三臣松口气,纷纷告辞。
许云阶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转身去翰林院找温眠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