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仁厚,臣女犯下滔天大罪都未惩罚,却不敢瞒心昧己。”
“呵,我还以为你要施苦肉计呢。”
两次三番被对方曲解,谢离实在心塞,埋头闷闷道:“我没有。”
林沂斜眼窥视,见他咬着下唇哀怨的样子,有那么些心软,可太子的骄傲不容他轻易原谅对方,何况谢离还是个男子,他想要的是属于他的太子妃。
挪开眼硬邦邦地说:“既然没有,就别在这显眼,一堆烛火,本宫怎么睡?”
说完头也不回地侧身卧上床。
谢离只好起身,揉揉酸痛的膝盖,蹒跚着一盏盏吹灭蜡烛,然后蜷缩到长塌上,抬眼看了下里面的人,长长叹口气。
天微微亮,林沂从梦中惊坐起,捏住眉心醒神,回想刚才做的梦,他与谢离喝完交杯酒,将要行周公之礼,褪下衣裙,却是和自己一样的身体。
然后他意识到这并非梦,而是事实,愤怒再次涌现出来,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
走到外间,脚步鬼使神差地转到卧榻边,借着熹微的光亮,谢离的睡颜清晰入眼。夜间薄凉,他该是有些冷,整个人身体蜷成团,不经意颤抖一下。
林沂的手紧握,伫立好一会才松开,拿来一张厚毯子轻轻给他披上,动作小心地开门离开,生怕吵醒谁。
谢离在敲门声中醒来,身上盖着一张毯子。他愣住,连下榻看向里间,太子已经不在了。
门打开,花颜和江星勉一同进来,“小姐,你还好吧。”
卧榻坚硬狭窄,谢离睡得浑身难受,边活动筋骨边说:“无事,殿下虽然生气倒也没说定罪。”
花颜帮他捶捶肩膀:“我就说嘛,你们还一个个如临大敌的。”
谢离倒了杯水喝,问:“你们知道太子什么时候走的吗?”
花颜摇摇头,江星勉回:“天还没亮就走了。”
“好吧,怕是许久不会再来这了。”
谢离泄气,丧丧地趴在桌子上。
“说不定只是政务繁忙呢。”
花颜安慰道。
江星勉:“只要太子不降罪,小姐就当换个地方生活。”
谢离抬头看他们,想了会,觉得江星勉说得有道理,故打起精神说:“也是,梳洗下吃早饭,昨日晚膳都没吃,现在饿得不行。”
太子府的膳食自然比谢家丰盛太多,可周围的人也多,昨日张姑姑闹一出,三人都觉得皇家阶级森严,花颜和江星勉不敢再像过去那样上桌和谢离同食,这可馋坏了花颜。
“太子妃。”
一位身穿华服妆容精致的女子向谢离行礼,身后跟着一个嬷嬷和侍女。
谢离疑惑对方是谁,花颜凑到耳边小声说:“应该是云侧妃。”
对哦,太子此番还封了个侧妃。谢离露出和善的笑说:“云侧妃可要用早膳?一起?”
云侧妃欠身,上前坐到谢离对面,举止优雅地开始享用食物,只品尝面前几道菜品,每样一两口就放下筷子,“妾身已用完膳。”
喝花生露的谢离被呛了一下,这才坐下一盏茶的功夫就吃完了?他分明瞧着对方餐盘里还是干干净净的,餐食也没有少啊。
这他都不好意思再继续吃了,悻然说:“可是食物不合胃口?云侧妃吃得不多。”
云侧妃:“太子府的吃食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只是食不过三,适量即可。”
身侧的嬷嬷补充:“女子吃得多,易露贪婪之相,不太体面,侧妃家风严谨,自不会做出失态之举。”
桌上大多的餐食都是谢离吃完,这话不会是在点他吧?
谢离微笑:“嬷嬷言之有理。”
然后继续喝完花生露,又意犹未尽地吃掉最后一块糖糕才作罢。
谢离起身时没错过嬷嬷眼里一闪而过的鄙夷,暗自发笑。他与云侧妃未见过面,对方大概是哪个高门贵女,足不出户养在深闺。不想相顾无言,索性先走一步。
“太子妃。”
脚步刚踏出就被叫住,谢离回头看人。
云侧妃咬了咬唇,柔柔地说:“府上只你我二人,深宫烦闷,愿能与太子妃姐妹相待,妾身无趣,却能聊胜于无。”
真的吗?
谢离迟疑,刚才云侧妃的嬷嬷已然散发敌意,对方再这么一说,总觉得很难接受。他沉吟道:“既然太子只有你我二人,我们当全心对待太子才是。不过若侧室实在无聊,可来找我说说话。”
说完,谢离没管身后云侧妃是何表情,直接转身离开。他仍不觉得自己会在太子府待多久,太子昨天那样生气,说不定只是一时没想到好的解决方案,为了名声只能暂时采纳他的建议。
如果真是这样。谢离走在廊间,抬头望向天空。那他没多少时日可活,不如珍惜剩下时间,逍遥自在些。
回到寝宫,谢离唤住江星勉:“你回一趟谢府,先给母亲报个信吧,省得她忧心。”
江星勉:“好。”
自此,谢离便窝着一步不离,不见任何外人,等待太子最后的宣判。
季元柏心里憋着一股怨念,盯着对面不断饮酒的太子殿下。眼见一壶酒要见底,他忍不住地出声:“殿下,您这唱得哪出?好不容易迎娶心上人,不回府抱着美娇娘郎情妾意,天天跑到我这喝闷酒?”
自新婚第二日天未亮离开太子府,林沂已经十多天没回去,不是没事找事地搜罗出一堆业务,就是拉着季元柏喝酒或者演武场比划。
季元柏刚遇上位合眼缘的姑娘,想和对方多相处,天天被太子缠着抽不开身,烦躁得不行,若是小时候,他就按着对方打一顿了,现在不行,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