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年方五十,大高个,不胖不瘦,一双凤眼,眼角朝下,俗称三角眼,高额头,土话叫酱块子脑袋,面色黄白,皮肤细腻,一看就知保养完好,没受日晒雨淋之苦,从不劳作之人,是书生模样又像大烟鬼。这天他身穿黑色长棉袍,脚蹬一双挤脸棉布鞋,风尘仆仆地走在这条大街上。
此时,正是中午刚过,晴空高照,虽然刚入冬,但显得并不太冷。到了大门口,一只手扶着铁门栏杆,另一只手去拍门,并对着院里的窗口大声叫道:“琴崽儿,给爷爷开门!琴崽儿开门喽!”
这时,大门里的角屋门开了,长波走了出来,“姥爷回来了。”
还没等说完,琴崽儿从客厅大门里飞出来,三步并两步地跳下台阶,大喊:“爷爷回来啦,爷爷回来啦!”
几步就窜到了大门边,此时长波已打开了大门,“啊,回来了,哎呦,想死爷爷啦!”
说着抱起了琴崽儿。
“叭!”
亲了一口,几步就到了台阶旁,撂下琴崽儿,她几步跳上了台阶,先跑去开门,并大喊:“奶奶,爷爷回来了!”
“我看见了!”
说着,周老爷进了屋。“春玉生了吗?”
“没有啊。”
“那琴崽说来小孩了?”
“啊,是这么回事儿,昨天来个要饭的,抱个小孩。。。。。。”
听完后,周老爷也没说什么,脱下了棉袄挂到衣架上,然后换上一个蓝段子短袄,刚坐下,这时琴崽儿拿过来一双软布棉鞋,放在了爷爷脚边,“这孩子真会来事儿,把下人干的活全学会了。”
说完两只脚已换到了另一双鞋里,说时迟那时快,琴崽儿的一双小手,把空鞋一下子拎起来,放到了门口的鞋架上。“这孩子,乐死爷爷啦!”
周老爷换完便鞋,出了客厅,直奔角屋走去,开了门看见长波正给厨师朱贵理,“长波儿,那女的早上你给送走的吗?”
“是我赶马车送到火车站,然后是大嫂春玉他哥帮着买的车票,还给送上了车。”
“啊,我知道了。”
周老爷随后对朱贵说:“贵哥晚上弄个素烩汤,玉头咸菜多拌点儿葱,多放点儿香油,今年年景好,有豆腐多买点儿。”
“噢,我知道了。”
朱贵回答道。
周老爷转身出去,又回到客厅。“怎没看见春玉出来?”
“这两天她不大爱动,说肚子有点儿沉。”
“是不是要生了?”
“说不好,差不多足月了,说不上哪天的事儿。”
“小被儿都准备好了吗?”
“这不用你操心。”
说完,太太白了老爷一眼。周老爷坐在靠椅上,手伸到桌上的点心盘中,拿一个花生剥着,“饭可能还没凉,你想吃,那就热热。”
“我是吃完饭回来的,还没饿,要不给我冲碗油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