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河端起茶盏,说道:“白宗主呢?”
在座都是昔日同窗,徐风盛往日紧绷的神情不由地有一丝放松,他轻抚着眉心,说道:“原话,稍后便至,要紧事他弟子都告诉我了。”
白解尘向来说话算数,除非是被因果之人缠住了。
李梦鱼咦了一声,掐指轻点后,说道:“这世上竟有其他事能碍住他?”
徐风盛将之前应天宗弟子的事情说予众人。
“北垣上魂铃响了三声?”
李梦鱼再次重复道,“北垣上?这倒是奇事。”
北垣上的朔风连寻常修士都无法抵挡,离体的魂魄恐怕连一刻钟都坚持不了,若能在北垣上敲响三声魂铃,那这魂体实在强韧。
强韧得出他们的认知。
李梦鱼顿了顿,想到了一种可能的情况,说道:“若说是魇魔的魂魄被囚于暗渊二十年,如今恰逢法阵动荡,那一缕魂魄逃脱了怎么办?”
黎昭放下茶盏的手一抖,心中暗惊,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李梦鱼。
不愧是天衍之名,居然猜中了七七八八,怪不得都说先刀预言家。
“不可能,”
孟津河冷笑道,“魇魔不入轮回,死也是魂飞魄散,怎么会有残魂?”
李梦鱼挠挠头,说道:“哎呀,读过的书都还给老师了。”
“你读过书吗?哪次考试不是算卦的?”
一声稚嫩的童音响起,一位粉雕玉琢的小童正托着腮,色眯眯地盯着另一人。
一人端坐在小童的右侧,青衫白纱,眉眼如画,长未束冠,犹如瀑布般的青丝垂下,清新温润之感扑面而来。
他正抱着一张古琴,骨节分明的白皙双手轻轻放置在琴弦上方,漂亮得如同一尊精妙至极的玉雕。
“是吧,谢美人,”
小医仙薛烛吹了吹口哨,“你理理我呀。”
谢韫闭上眼,指尖轻弹,拨了几个琴音后懒得再理那道逐渐灼热的目光。他原本是应天宗的门徒,后因琴宗赏识,被生拉硬拽去了徴羽院,现在已成徴羽院的掌院。
他向来不爱开口说话,又有琴音替他言语,刚才那句琴音之意便是,一句暴跳如雷的脏话。
眼看话题转移,孟津河又扯回来,说道:“即便是魇灾的魂魄逃出,北垣广袤无限,怕是也被朔风吹散了。”
黎昭叹了口气,他都死了二十年了,怎么这几人还喜欢说自己坏话。
堂堂魇族少主的魂魄怎会被朔风吹散?笑话!
奉雪堂原本是风雷谷众人议事的地方,他理应扭转回逐渐偏离的话题,不去理会什么消失二十年的鬼魂,可自从他坐下后,一直保持着抚额的姿势,深邃的眉眼隐在淡淡的阴影之下,盖住了眼眸中的某种情绪。
黎昭心虚地看向徐风盛,生怕他将自己同那壮硕到撞三次钟的魂魄联系在一起。
一眼而过,黎昭皱了皱眉,仿佛是错觉,他竟觉得徐风盛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很疲倦。
黎昭暗自摇头。
是啊,确实应该累,工作哪有不累人的,算上那一沓账簿,简直是要累死人!
待到孟津河说完,徐风盛才抬起眼眸,对着的却是谢韫,不悦道:“谢掌院,注意言行。”
谢韫点头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