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的罗嘉一脸茫然:“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
“我还是决定要学理科了。”
那安边缓缓坐下,边平静的说道,平静得就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
“为···”
为什么?罗嘉很想这么问,但为字刚出口,她就有些说不出话来。那安这一路得努力她都看在了眼里,她不敢相信那安会轻易放弃这得来不易的艺术班名额,但那安此刻可以这样平静的在这说出这句话,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证明。
她没有再开口,只是缓缓点头,然后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啊,这样啊,那也挺好,说不定我们还会分到一个班呢!”
匆匆说完这句话,罗嘉便将头转了回去。那安也不知罗嘉自己想了些什么,总之在这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就好像什么也没生过一样,一切照旧。那安将头轻轻偏向窗外,在她目光的前方可以看到隔壁班外面的走廊。老师和罗嘉这边也算是有个交代了,接下来至少该把寄宿的事和柒业好好说一声了。
对于和柒业说明这件事,那安的积极性并不是很高,不如说她在竭力拖延这件事。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是个什么心态,明明这件事已经不能避免,班主任甚至已经找好了宿舍。说不定她明天,最晚也不过下周就要从那个房子搬出去,再也无法和兔、柒业过着已经习以为常的生活,可她就是不想说。
一直到中午,那安都没想好要怎么和柒业开口,不过再怎么逃避到今晚也必须说了,那安叹息着趴在桌上。回想着这几个月的遭遇,说不上有多快乐,但的确算得上是刻骨铭心。而且从最初的有些嫌麻烦,到后来的疑惑,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不知不觉间那安已经习惯了有他们俩在身边的日子。虽然说起来经常在出生入死,但有柒业在,到现在也没有遇到过什么真正危险的场面,当然柒业本人的遭遇不能完全包括在内。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被推着才加入了他们,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接替人选,也没有开口的契机,再加上兔给她的那种熟悉感,她才会一直留在了他们身边。但直到真的要面临分开的这一刻,那安才惊觉,他们对自己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很重要的存在,至少现在让她离开,她已经会不舍到不知要怎么开口。
那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直到睡着的前一刻,她隐约感到罗嘉似乎起身,她在她面前站定了片刻,然后悄声向外走去。
罗嘉也很意外,当她看到窗户外那个人影的第一时间她便想要回头叫醒那安,但她很快看到窗外的人影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抬手指了指她的位置。
他是要找我?这个念头冒出的一瞬罗嘉便感到全身有些僵硬,倒不是说窗外那个人有多可怕,而是她有些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记得她强行叫上那安和这个人一起去海边时,她对他的态度还比较单纯。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人很神秘,很不好相处,然后也是出于单纯的攀比心理,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到一些不一样的事。即使那个时候,和他们一起出游的还有另一位,真正算得上是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她也还是选择了要去做这个看似有些没有意义的实验。
她其实也有些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所想,大概是潜意识之间,她已经默认自己和邵宇都是对方的唯一选择。她以为邵宇看到她对其他的男生表现出兴趣,他就会对自己更主动一点,甚至他会先一步和自己告白。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男生面前,邵宇的自信心几乎是全面溃败,毫不犹豫的就认定自己喜欢的不是他,而是柒业。而她自己,在看到这样的邵宇之后,心中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丝动摇。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察觉出不对想要和邵宇彻底说清楚的时候,她落海了,她落入海中之前最后看到的便是:站在岸边手足无措的邵宇,和毫不犹豫游向了自己的柒业。
她也觉得自己很傻,可是她还是无法避免的真正在意起了这个冒险来救她的男生。她知道也许这个男生应该算是那安的,那安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惦记上了。她甚至试图问那安,万一自己喜欢柒业,她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令她意外,那安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还说愿意帮她,但只有一个前提,希望她已经考虑好,希望她是真的喜欢他。到现在她仍记得那安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没有被闺蜜抢走喜欢人的不爽,甚至没有丝毫的不情愿,只有悲伤,更具体来说,像是一种不忍和怜惜。
她至今不明白为什么那安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但也是在看到那样的那安之后,她很深刻的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安和那个男生之间,根本没有自己可以插足的地方,或者说,任何人都不可以。
她很干脆的放弃了想要喜欢柒业的想法,不如说现在想起了还会奇怪,自己之前怎么会这么想。她开始试着想要了解他们,甚至想要撮合他们,然后她就现了一个更令她意外的事。比起那安对柒业,似乎柒业对那安的在乎程度还要更深一些,就好像事她本就该在他的身边,而那安的状态则更像是一种被拉近之后才产生的习以为常。
这些现她都没有对那安说,她也没再去问他们之间的事,好像只要这样顺其自然的走下去,他们就一定可以彻底认同彼此,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罗嘉不知道已经到现在,柒业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找自己的?全身僵硬的罗嘉再次看了眼趴在桌上似乎已经熟睡的那安,她想到了这几天那安的遭遇,终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抬脚向教室外走去。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柒业正随意的靠在扶手边,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了教学楼中庭的那颗银杏树上。现在已经是六月,银杏树的叶子正呈现出一片生机的青绿色。余光瞄到罗嘉走来,柒业收回视线直起身看向了面前的女生。
久违的再次面对面,罗嘉还是不由的打心底感慨了一下柒业的与众不同。高挑的身材,带着一丝冷冽的帅气面容,与校内规定背道而驰的长随意的束在脑后,配上他现在略显慵懒的眼神,即使是穿着被学生骂丑到一无是处的校服,也完全遮掩不住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出得这种特殊气质。也难怪全年级会有这么多女生看上他,罗嘉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她现在情况如何?”
柒业先一步开口了,声音很轻,似乎是不想引起同层其他学生注意。
罗嘉愣了两秒便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是指的那安,他果然是为了她的事而来。罗嘉深吸一口气摇头答道:“她看起来很正常,但我感觉不太好。”
罗嘉顿了顿又很快继续说道:“对了,你知道吗,她今天上午从老班办公室回来之后和我说,她决定学理科了。”
柒业没有说话,但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蹲在他颈侧的兔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变成了小毛球的兔蹭的他有些不舒服,一种难以形容的烦躁情绪从心底生出,让他不由的皱了皱眉。
柒业再次开口:“她经常被叫出去谈话?”
罗嘉有些意外,她以外柒业会更关心那安说要学理科这件事,没想到他却开口问那安是不是经常被叫出去谈话。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就住在一起,大概早就听说了那安要放弃学美术这件事,便也没有多想,认真答道:“也不是经常,不如说之前基本不会被交出去谈话。但是周一的时候连续有好几波人来找过她,有老板,有美术班的教授···哦对!好像还有个什么学姐。”
柒业缓缓点头,似乎是在思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