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书吏还不如莫星河。
士农工商。然而莫星河这个商可不比别的商贾。点珍阁里的宝贝,是多少权贵家眷们都舍不得买的。
桑陆生的眼光,着实不怎么样。颜如玉的目光移到街上不住挥手的夏景程,甚至不如这个。
春秋纸坊的掌柜正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伺候着。
绣衣指挥使坐在那里,也不知在看什么,半晌都不说一句话。可是自己拿的纸不对?还是说新官上任,来这里等自己的孝敬银子?
掌柜微微伸长脖子,顺着颜如玉的视线望出去,还没看清楚,就被旁边的知树给呵斥了:“你鬼鬼祟祟的偷看什么呢?”
这一声倒让颜如玉收回目光。
眼前几十种纸张,竟没有一种符合廖存远的信纸。
“全都在此?”
掌柜的道:“有些旧年的纸,如今没出了也是常事。不知指挥使要寻的是哪种?”
知树取出拇指大的碎纸递给掌柜摸了摸:“回大人的话,这是五年前卖过的信笺,因卖的不好,就不再卖了。”
“可有账目?”
知树问道。
“有有。”
掌柜将账目取来,又悄声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颜如玉翻了翻账目,站起来,随意点了一种洒金纸:“就这个。”
知树在一旁要给银子,掌柜的哪里敢收,直说孝敬给指挥使的。颜如玉也不推却。
反正是佞臣,所幸奸佞之事都干到底。
走出纸坊,夏景程已经被桑落请到楼上去了。
两男一女坐在窗边,还挺融洽。
桑落猜夏景程要说的事与蛇根木有关,又不好当着人前询问。恰好眼前这事没有办法抽身,便主动开口让他留下来,一会子完事再说。
夏景程没想到是桑落相看,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想着找夏大夫说药的事。”
顾映兰来之前,听媒人说这姑娘是杏林世家,没想到她自己就是大夫:“桑姑娘竟然也懂医术。”
夏景程点点头,带着些崇拜:“桑大夫的医术,可是京城一绝!”
林家的那一幕,他终生难忘。
桑落觉得正好把人吓跑,免得留下后患。端着茶盏浅啜了一口,才说道:“顾大人刚进京城,恐怕还不清楚,我在京城挺有名的。”
“哦?不知桑大夫擅长治什么病?”
就等着这句话呢。桑落放下茶盏,淡淡道:“男病。”
顾映兰脸上的表情有些龟裂。男病?怎么看?
桑落继续说道:“哪里生病,看哪里。”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正常人都该懂了。偏偏她还怕对方存有幻想,又补了一句:“将来顾大人若有需要,也可以找我。”
坐在一旁的夏景程都觉得有些过于狠毒了。
相看不好,互相留点情面也是好的。何必如此呢?若这顾大人回去跟媒婆说了,桑大夫岂不是更难嫁出去了?
谁知,那顾映兰听完却笑了:“在我们江州,是女子当家做主下地干农活的,唯独还没有女子行医的先例。都说京城女子是天下女子之表率,今日当真是见识了!”
桑落噎住了。
当官的果真不一样,说起瞎话来一套一套的,竟也不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