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的声线逐渐轻颤,没有余裕再去掩盖冰川下的晦涩,“至少我想知道你离开了,不然我还得满世界地寻找,我不想再体会那种绝望感了。”
绝望?是那时候跳的河吗?
白澄夏轻叹一声,放软的目光直视着狼狈也不失气度的虞宁雪,“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如果我要走了,会告诉你一声的。”
说完,她试探着问:“你当初跳的那条河,可以告诉我位置吗?”
这句话反而引起了虞宁雪的警觉,眉心轻蹙,素白的手紧张上前拉住了白澄夏,“姜荔和你说要跳河吗?”
白澄夏略感不适应地挣扎,但对方抓得很紧,她只好覆了一只手上去安抚,随后温声道:“不是,我只是想去看看,你放心,我水性还不错的。”
来自于手背的灼热仿佛能够融化那层冰霜,虞宁雪缓缓抬眸,雪睫轻抖,泻出一片纠结犹豫神色。
“告诉我吧,拜托你了。”
同样是第一次,白澄夏的态度如此软化,哪怕是有所求,但如同撒娇的话语令虞宁雪瞳孔都震颤起来,理智还没反应过来,唇瓣便将秘密暴露,“是护城河,临近雪回街的那一条。”
得到了答案,白澄夏面上浮现真切的笑意,抬手拍拍虞宁雪的肩后,她道:“谢谢你。”
说完,并没有发现虞宁雪受宠若惊似的站在原地的身影,以及那双情绪海浪般汹涌的双眸,白澄夏转身便离开了长乐宫,上了轿撵指挥着,“去雪回街。”
礼官在这时又走了过来,问:“陛下,昨夜姜昭仪伺候可还周到?”
白澄夏想着曾经无意中对虞宁雪造成的折辱,道:“周到,以后不必再让她们去学那些伺候人的招式,朕不喜欢。”
“微臣遵旨。”
礼官恭敬俯身,拿着册子退到了一边。
轿撵缓缓出宫,哪怕只是游戏,可是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极为真实,建模也很精细,白澄夏轻轻靠着,仿佛要在摇摇晃晃间睡着了。
从皇宫到京城的路段很长,好在npc似乎不会累,到达时已经过了太阳最盛的时候,护城河旁清风阵阵,吹着格外舒适。
白澄夏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河流,浅浅皱眉,对于即将获得的答案既期盼又害怕。
毕竟如果这里只是对虞宁雪开放的出口,她就只能去试试消耗健康值了。
紧张地抿起了唇,白澄夏将衣袖和裤腿卷起,犹豫了一会儿就跳了进去,“扑通”
一声,激起了很大的水花。
虞宁雪说的不假,哪怕是初夏,被河水灌满鼻腔的滋味也极其不好受,尤其是这里的水质,连在河里睁眼都极其困难,窒息感逐渐攀升,白澄夏挣扎着上浮,吸了一大口气后就又埋头扎了进去。
河底生长着很多的杂草,看上去又暗又脏,但是深处,居然真的存在一圈光晕。
仿佛收到了灵魂上的指引,白澄夏奋力往光亮处游去,却又听到了一阵轻盈的落水声,模糊的人影快速向自己游来,像是阻止她回家的厉鬼。
白澄夏更急了,但是越急越错,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她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很快就被拖出了水面。
“咳咳咳……”
上岸后无力地呛着水,白澄夏都来不及去看身后人的相貌,转身又要跳河,对方却上前束缚住她的双手,清朗的声线格外不解,“姑娘,你究竟是为何这么想寻死?”
心底已经烦躁起来,哪怕这个人是好心想救自己,白澄夏回过身,紧蹙的眉表现出她极度糟糕的心情,“你别管我了,我只是想回家。”
“你家在何处,小生可以送你回家。”
闻言,白澄夏这才认真地看向那人,英眉入鬓,星眸如水,哪怕刚从河里出来也不显狼狈,反而出水芙蓉似的,这份漂亮放在男性身上会显得阴柔,但若是女性,便是干干净净、大大方方的美丽。
湿透的衣衫勾勒出对方哪怕被束缚也仍然窈窕的身形,白澄夏低头扫了一眼,直白问:“你不是女孩子吗?”
这一眼自然不会逃出裴幸的视线,面上出现了些许淡绯,她拉着白澄夏起身,惊讶道:“你能看得出来?”
“当然。”
从裴幸手中挣脱出来,白澄夏本来想继续跳河,却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问:“不对啊,你不是npc?”
她来时乘坐的轿撵就在一边,而抬轿子的太监也双目无神地站着,哪怕她们在这里闹出再大动静也没有丝毫反应,可是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却言辞清晰,双眸清亮。
“npc?那是什么?”
对上裴幸疑惑的眼神,白澄夏来不及解释,只是道:“我等会儿要是能上来再和你说。”
说完,她推了一把裴幸,毫不犹豫就又跳了进去,冲着光圈的方向,满眼涩意,却溢出些许期待和雀跃。
渡气
回家的诱惑太过强烈,哪怕窒息感令眼前都模糊起来,视线内似乎也只剩下了指引一般的光晕,白澄夏仍然奋力游去,却在即将接触的下一瞬,眼睁睁看着它消失不见。
像是存在什么被人发现就会关闭的程序,河底昏暗一片,一如陡然失去希望的内心。
像是丧失了目标,白澄夏缓缓卸力,迷惘绝望之际就连求生的心思都消失殆尽。
毕竟,万一在这里死了就可以离开呢?
到底存在生命的本能,她稍稍往上游,却眼前一黑,极度缺氧的情况令白澄夏闭上了眼,最后的视线内,是正迅速游来的裴幸。
裴幸还是看不过去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跳河,稍作犹豫还是扑通一声跳了进去,搂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白澄夏来到岸边时,浅紫色的裙角把她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