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盯着看了一会儿,易海洋仍是扶着二太太的肩,不动声色地往院里走。
邓秀云内心里非常担心,大太太也担心。
晚饭过后,易海洋就去了二太太房里。
他们一直在房里,弄出很多令人听见就会脸红的声响。
大太太在房里仍然双手合十念她的经文。
邓秀云在自己房里忐忑不安,整整一个晚上,她既怕易海洋来,又担心易海洋不来。
丫头仆妇们屏息敛声,大气也不敢出。
第二天,大太太和易海洋在经堂的送子观音像下跪了很久。
晚上,易海洋就到邓秀云房里来了。
易海洋自己躺在床上,抽着大烟,他的眼神贪婪而挑剔。
邓秀云按要求脱掉了所有的衣服,继续按要求在房间中转动身子,方便易海洋看清她的各个角度。
春寒料峭,在邓秀云差一点就要坚持不下去时,易海洋终于抽完了烟,招手让邓秀云过去……
在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过后,邓秀云结束了她的少女时代,变成了一个妇人。
一连好几天,易海洋都歇在邓秀云房中,他好像把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忘了,再往后,连白天也和邓秀云泡在一起,形影不离。
二太太的眼中,渐渐燃起了一些莫名的火苗。
这些火苗逐渐蔓延,终成燎原之势,但并没有燃烧到邓秀云那儿,却燃烧到了同样被遗忘的大太太身上。
大太太生了一场奇怪的病,不想吃不想喝,只想瞌睡,时而恶心想吐,正像传说中的怀孕反应。
大太太知道自己不可能怀孕!
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会怀孕呢?
从十六岁嫁给易海洋,到如今将近四十年,在年轻时那会儿,和易海洋也算恩爱有加,尚且没能怀孕,现在,易海洋基本上对她不予理睬,除了对正妻的那点该有的尊重,根本连正眼也不给。
一个被丈夫忽略,无人问津的老妇人,怎么可能怀孕?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但是易缪氏的孕吐越来越厉害,根本没有减轻的迹象。
那时丰云的阿公还在,大太太自己让家里人去请了他来,仔仔细细地瞧了,也开了方子抓了药,煎汤喝了,可是并不见效。
易缪氏病情日渐沉重。
易海洋知道了,也并不在意,只是让丰容来瞧,开处方抓药,那些苦药一碗碗灌下去,就像喝的是水一样,根本治不了病。
丰容自己也灰心,再三再四地表示,妇科不是自己擅长,让易家另请高明。但易海洋沉浸在邓秀云的温柔乡里,连三十几岁的二太太尚且不予理会,哪有余暇理会大太太。只不过不延医治疗又说不过去,这才让丰容来瞧瞧,也算是一个交代。
几个月以后。
一天早上,大太太的大丫鬟盼儿去伺候大太太起床梳洗。
来到大太太房里,盼儿忽然惊叫起来,接着就脚步踉跄地跑了出来,脸青面黑地,话也不说,只是指着大太太的房门。
众人进去一看,只见大太太仰躺在她那张精美绝伦的宁波床上,嘴巴微张,双眼鼓突,已死去多时。
床上到处是血,一片狼藉。
很明显,大太太是吐血而死。
易海洋并不见多么悲伤,易缪氏娘家也没什么人,父母早已不在,家道中落,一个弟弟原本不成器,除了抽大烟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缪嘉轩连自己老婆儿女都不顾,哪会在意姐姐的死活!易家给了他一百个大洋,他搂着大洋就去找他亲爱的烟土去了,烟枪烟灯在他眼中比女人还可爱,哪里顾得了其他!
易家把大太太匆匆下葬,入土为安。
有人说,易缪氏的样子有点像中毒身亡,是一种慢性中毒。但也只是传说而已,人都已经下葬,谁还去关心这个!
大太太死后,管家的权力落到了二太太手里。
邓秀云虽然得宠,但毕竟人太小,还没长出心机,还不懂得抓权,她沉醉在生儿子的梦里。
易海洋说:“只要你能为我生育一个大胖小子,我就把你扶正,当正房太太。这个家都是你的,谈什么管家权!她到时候不过就是个管家婆,是你的仆妇罢了。”
邓秀云年幼天真,信以为真,眼看着二太太杨氏搬进大太太房中住起来,使唤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丫鬟仆妇,长工短工,腰间挂着一大串各种箱笼柜子的锁钥,窸窸窣窣地走来走去,得意非凡,她却根本不在意。
可是,渐渐地家里就出怪事了。
先是大太太的大丫鬟秋儿疯了,胡言乱语满口:太太!太太!你不要找我!不是我的错!是二太太让我干的!
她的疯状可怖,令人不敢直视。双眼直直的,蜷缩在床角落里,全身瑟瑟抖。
二太太听她说得不像话,一个巴掌呼过去,秋儿脸上留下一个鲜艳的巴掌印,嘴角滴出几滴血珠,双手抱着头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