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西姆·姆尔维察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余笙对他的第三个要求。
不要进书房。
但现在周衍完全将这个叮嘱抛之脑后,他顾不上躺在地上的饭盒,冲到书房门前,用力砸门。
“余笙——”
回应他的只有无休止的旋律。
两个人同住一个多月,余笙从来没有出现这个情况。
她在家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书房,叫名字不会有回应,但一定会很快来开门。
周衍的手握上门把,过两秒,他下定决心。
用力一拧,才发现门根本没锁。
房间里很暗,只有书桌上的一盏灯,亮度很低。
窗外雷雨交加,惊雷响彻天际。
一道闪电划在空中,仿佛要把这座城市劈成两半。借着一阵白光,周衍看到他一生中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余笙光脚站在木地板上,周边还有赤褐色的痕迹。与正常拉琴不同,始终昂着头,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架着小提琴。
她像昆汀导演电影里的演员,左手在琴弦上快速挪动,白色的弦线已经被染红,右手拉着琴弓反复来回。
她眼神空洞,如同八音盒上没有生命的发条魔灵,只会随着音乐转动。
“不是每个需要你的人,……
“余笙?”
周衍再一次尝试叫她。
面前的女孩没有停顿。她柔软的头发折射出金色的光,雪白的皮肤下能窥见流动的淡青色血管。
周衍冲上去,夺下她手里的琴。
走近才看见,她两只手上是鲜艳的红,宛如满岸盛开的彼岸花。
被打断的余笙拗过头,目光里没有温度,也没有回话。
周衍从她黑琉璃一般的瞳孔里,望见自己的影子。她比他矮一个脑袋,这会儿却有种在俯视他的意味。
周衍
顾不及其他,一把抓住余笙的胳膊。
倏忽间,痛感通过接触的皮肤蔓延,在那次事故中,也是这样痛。
有人把钛合金的刀片插进他身体,这次像是要把肋骨挖出来。
周衍把余笙抱起来,她比他想象中还要轻。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周衍把她抱到沙发上放下。
周衍翻出药箱,替她清理伤口。
他的右手也在抖,脑子里回想起很多个关于余笙的片段,她拿不稳勺子,写字歪歪扭扭,拉琴时常也要重头开始。
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她总是经历这样刻骨铭心的痛吗?
大团大团染红的棉纱被扔在地上,不少血迹已经干涸。
伤口看起来不浅,但没有玻璃残渣。
周衍微微松了口气,对余笙说:“我现在开始消毒了。”
她当然不会回答。
玻璃瓶被拧开的一瞬间,刺鼻的酒精味扩散在客厅的空气中,钻入鼻尖。
他拿出酒精棉球,先抬头看眼沙发上的余笙,然后将小心靠近伤口。
没有预料中的痛咛声,她的表情呆滞,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