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茁出了机场,是徐毅然那边的人,早早等在了那儿。
“徐太太,晚上跟官家的人那场饭局,徐总已经帮您牵线搭桥、安排好了。只等徐太太您过去。”
说罢,又进行了自我介绍:“我是徐家在西南这边生意的负责人高广明。”
鹿茁听出来了他的弦外之音,那便是徐毅然在这个项目里,是出了大力的。晚上这场酒宴,不需要自己努力谈判,走个过场,就能签约动工。
但她仍旧没表现出来感恩戴德,甚至只朝那负责人点了点头,“知道了。”
高广明第一次接触鹿家新的掌舵人,摸不准她的脾气,知道徐总对她的看重,也没计较她态度的冷淡,依旧陪着小心:“酒店的房间已经开好了,是不是我这就安排人送您过去?”
“不用了,我住鹿家自己的酒店就行。”
鹿茁直接拒绝了。
高广明对于她这次过来,做了很多准备,甚至嘱咐过酒店的后厨,要做鹿小姐喜欢的家乡菜,务必给她如至宾归的感觉。
如今看她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辜负自己的心血倒是无妨,只怕徐总会觉着自己招待不周,怠慢了他的夫人。
“徐太太,对于您这次到访,徐总特别嘱咐过,要照顾好您。您若是改变了行程,只怕徐总那儿,我们没法交差。还请鹿总别为难我们。”
“怎么?你弱你有理?我可以主动同情底层,但底层不能道德绑架我。我既不媚上,也不同情心泛滥。我的舒适度、我的情绪,永远是最重要的。”
鹿茁冷冷道。
高广明没时间保持高频率5G冲浪,不大关注营销号恶意剪辑的新闻,只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徐太太,我从不在意谁是徐总的正妻、小妾,七大姑八大姨,祖父母、曾祖父……只要是他看重并且在意的人,哪怕跟他没有实质关系,我们都有义务招待好。我们对您的尊重,不因为您的身份,而是他对您的在意。”
“我还是更习惯你称呼我鹿总。”
鹿茁只觉这个人说话太离谱。徐毅然跟金丝雀几乎官宣了,高广明还在反复表达徐毅然多在意自己。
鹿茁坐上出租车,很快驶到鹿家在西南的酒店,刷了脸,便坐电梯上到顶楼,住进了为自己专门预留的总统套房里。
想洗个澡,已先听见门铃声。
随口答道:“门没锁,进来吧。”
原本还以为是酒店经理送来些茶水、点心,或者特意过来找个招呼,询问一下有没有需要的。
直到看见赵星源那张脸。
方才想起来,酒店经理没那么蠢。毕竟她最需要的是安静,如果借着献殷勤来打扰她,反而适得其反。
“姐姐,我收到今天晚宴的请帖了。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跟您的助理说了一下,她告诉了我你的房间号。一会儿我们可以一起过去吗?”
赵星源依旧是那套常穿的民族服饰,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有从前中长的头发,被他修剪的短了许多。
“当然不。你能过来,帮我牵线搭桥,我很感谢。而且你一并过去参加晚宴,可以听听这个项目接下来要做的事,也便于我们后续合作。”
鹿茁避开了他清澈又炙热的目光,因那像深海,会让她忍不住沉溺。会让她分心,没办法专注工作。
“就是耽误你的私人时间了。你从古寨过来这边省会城市,小助理给你报销机票和路费了吗?”
“为姐姐做什么,我都不觉得浪费时间。你下属跟我说了,但是我不用,也没有留那些发票。姐姐,我不需要你的钱。”
赵星源的汉话说得似乎更好了些,大概是族长生涯,需要常常与族人沟通,锻炼出来的口条。
“小星,其实你不必这样视金钱如粪土。哪怕你接受这些酬金,我也不会觉得你拜金和别有用心。钱只是工具,人才是最重要的,犯不着没苦硬吃。人要使用钱,而不是成为钱的奴隶。”
鹿茁真诚道。
这话赵星源却是不信,因姐姐话里话外,都透漏着他对她的居心不良,攀附上她就是别有用心,就是想改变阶级。
哪怕她真肯折下高傲的头颅,给他个机会,他愿意并且主动提出、让她去做婚前财产公证。在鹿茁眼里,只要赵星源占据她伴侣的身份,哪怕不瓜分她的财富,这些无形的物质条件,优渥的生活,也是共享的。
“姐姐,谢谢你,我真的不需要。”
“我发现男人跟男人的思想,比人跟狗都大。有的男人现实势力,挑老婆绝不要家境差、不能给自己助力的。有的男人则是不能花女人钱,认为那样会被人看不起的。”
鹿茁没有勉强,尊重他独属于男人特有的自尊心。发现他的思想,真的封建传统。
“可是你换个角度想想,假如你出去打工,碰到女老板,难道还不要她的工资?就因为男人不能花女人钱。”
赵星源既然想走出古寨,没试过自己有没有创业的天赋,便得去打工,那姐姐说的情况——要女老板的钱,是不可避免的。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我本就因这个敏感,姐姐就别再因为钱的事,让我更自卑了。”
“好。你如果没什么事,今晚吃完饭,你也别急着回去了,就在这住吧。我待会儿让前台再给你开一间房,就住我隔壁。”
鹿茁只希望猎人不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即便是,她也不怕。若是她能被杀猪盘,不如直接死去得了。一个男人把心掏给她,才能得她片刻温言软语。单凭三两句漂亮话,连接近她的资格都没有。
“自卑倒是好事,自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我最烦普信油腻男。”
“上次姐姐还说,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这么快就变了?”
赵星源忍不住嘴角浮起笑,没拒绝她的提议,虽然脑海里的亵渎呼之欲出,也知道不可能跟她一块住在这间总统套房里。哪怕这间屋子很大,又不止一张床。
鹿茁正准备跟前台交代一声,先接到徐毅然的电话:
“你上次在我办公室,动我旧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