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屿在健身区那边指导客人使用器械,听到动静,很快跑过来。
他扫一眼现场,微挡在李曼面前:“你们好,我是这家健身房的老板,请问两位是?”
“我们是陆鹿的家人!”
孙兰扯高声音,“老板是吧?你来的正好,你这个教练刚刚扇了我孙女一巴掌!”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可都全部录下来了,这次是让我看到了,但在我没看到的时候,我孙女都不知道被虐待过多少次了!这事你知不知情的?”
肖屿回头看一眼李曼,李曼翻了个白眼,边说边比划:“就是练组合的时候,陆鹿没躲开,手靶碰了她一下而已,力气都没多出一点的。”
肖屿低声:“好,明白了,我来处理。”
他回头:“陆鹿奶奶是吗?那这位是……陆鹿爸爸?李教练是很有经验的拳击老师了,知道要怎么控制力度的,请你们放心,也请你们相信,我们这里是绝对不会出现体罚学生这种现象的。”
“误不误会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本来就不同意陆鹿来学这玩意儿。”
这次说话的是陆广涛。
陆鹿的爸爸……那么就是杨荏的前夫。
肖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个来回。
男人比他矮一些,一米七五左右,身材中等,皮肤偏白,看上去没什么运动痕迹——肚子略微有点凸。
头发抹了发胶,长相倒是挺青靓白正的,有点儿像tvb的哪位男演员。
前台店员是个机灵人,见状立刻跑进普拉提教室,着急忙慌地跟杨荏说:“陆鹿妈妈,你快去擂台那边看看,陆鹿她爸爸、好像还有奶奶都来了!”
杨荏正做着臀桥,一惊,“啪嗒”
整个人摔到瑜伽垫上。
她龇牙咧嘴地狼狈爬起来:“他们、他们来干嘛?”
店员:“好像、好像在说李教练体罚陆鹿……”
不止杨荏,连陈沐冉都震惊:“啊?!”
两人赶紧暂停上课,跑到拳击区,孙兰正在跟肖屿和李曼大声理论,有些客人在旁围观。
陆广涛拉着陆鹿的手臂想带她离开:“妹猪,我们不要学了,爹地带你回家。”
陆鹿大脑一片混乱,无助地左看看爸爸,右看看奶奶,细声嗫嚅:“等等,爹地等等……”
杨荏见状,两三步跑过去,一把把陆鹿揽过来。
陆广涛一时不备脱了手,杨荏趁机挡在女儿身前,皱着眉问他:“你跟你妈在这里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你和陆鹿在这里干什么?”
陆广涛不答反问,冷着脸压低声音,“你发朋友圈把我们都屏蔽了对吧?要不是我从别人手机里看见,都不知道陆鹿在这里上这种兴趣班。”
杨荏蓦地抿紧嘴唇。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她有好多话噎在喉咙里没法随心所欲地说出来,因为女儿还在她身后。
她一张脸很快涨起一层粉,眼角也染了些红,小小的变化全落进肖屿的眼里。
他一直记着杨荏之前拜托过他的“那件事”
,主动提议道:“几位家长,这里还有孩子在,要不这样,我们大人进办公室里聊吧?或者外面有个户外花园,那边人少,也可以到那边谈谈。”
陆广涛本还想说点什么,但一见陆鹿躲在杨荏身后,避开了他的视线,瞬间冷静了不少。
他睨了眼杨荏:“行,杨荏,我和你到外面谈谈。”
孙兰接上话:“对,我们得好好谈谈这事,我这才小半个月没见陆鹿,都快认不出她了!我说杨荏,你要给陆鹿报兴趣班不是不行,什么芭蕾舞民族舞、画画唱歌下棋,这些都可以啊,女孩子就该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女孩子的样子?女孩子该是什么样子?”
陈沐冉本来觉得这是杨荏的家事,不想插一嘴,但实在忍不住了,开口揶揄道,“女孩子只能学琴棋书画吗?怎么听起来,和古时候要选进宫里做皇帝妃子的要求一样啊?”
李曼很快听明白陈沐冉的意思,“噗嗤”
笑出声。
孙兰愣了半晌,也听明白了,脸颊一烫,恼道:“我可没说只能学琴棋书画啊,像我那些朋友的孙子孙女,多的是去学骑马啊,学高尔夫啊,还有最近学网球的也多得很,怎么到我孙女这里就只能学打拳啊?太粗鲁太暴力了!”
“行了。”
杨荏低喝一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拳套,又回陆鹿身边,屈膝半蹲,把拳套交回到女孩的怀中,看着她说,“拳击是陆鹿自己选的,她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能学什么就学什么,要是她以后对别的感兴趣,无论是骑马高尔夫还是网球我都会让她学。”
陆鹿满脸通红,眼眶里虽酝着湿气,但还是紧攥着拳套,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滴眼泪都没让它流出来。
“是的,叔叔、婆婆,陆鹿她挺喜欢练拳击的。”
干净清脆的声音从擂台上传过来,大家不约而同回头看,肖家骏扶着围绳,表情严肃认真,“刚才上课我一直在看着的,李教练没有对陆鹿动粗,而且……”
肖家骏举高手,指着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也有拍下来的,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就跟李教练模拟刚刚的情况对练,但我会让李教练真的用力气打我,这样你们就能对比我和陆鹿反应是不是不一样了。”
肖屿鼻子一瞬间泛酸,觉得儿子在不知不觉中悄悄长大了,能如此清晰准确地表达他的想法。
他顺着儿子的话说:“对,没错,陆鹿奶奶,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我们就进办公室看一下监控,哦,我们这个是真监控,不是装模作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