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待到响午,她小步挪动着出来透气,走到红梅树前,折了两条花枝。
彼时王员外口中哼着曲儿,手拿算盘,一路哐当哐当,大摇大摆地走来。
"
嫣儿怎么出来了?赶紧回房歇着。"
瞧见阿爹笑得心花怒放,王楚嫣就知他打了什么主意。
果然,王员外像捧金枝玉叶似的将她扶回屋里,且殷勤递上一杯茶,"
我的嫣儿看上去有些憔悴,没有睡好?是脚疼,还是过于受惊?"
他关怀备至地将她打量一番。
"
爹爹有什么事儿?"
王楚嫣觑见他双目像见金元宝似的大放光芒,直截了当地问道。
王员外笑着凝视她:"
不是爹着急,而是,立春讲究养阳,爹打算近期,请王公子去孙家酒楼吃个宴席,新鲜的肥羊肉,正好让他补补身子,顺便感激他对你的救命之恩。"
他竖起两根手指,嘴角翘得老高,"
已经两次了,恩重如山,必须及时回报!"
"
还有呢?"
王楚嫣晓得他的真实目的。
"
你放心,我最多旁敲侧击,打探下,呵呵。"
王员外软硬兼施,加重语调,"
嫣儿听话,逢年过节的别扫爹爹的兴。"
见到女儿这回没有说不,王员外直起身,胸有成竹地捋须道:"
今明两日,你就留在屋里养好精神,后日,让香儿给你好好打扮下!女为悦己者容,我要王公子见了你,从此朝思暮想,意乱神迷,非我家嫣儿不娶!"
好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态。
王楚嫣险些喷出一口茶。
"
乖女儿,咱们就这么定了!我走啦。"
王员外生怕她反悔,笑嘻嘻地拔腿出了门。
朝思暮想?意乱神迷?
王楚嫣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说得是她罢?睁眼是那人,闭眼也是那人。
这两日,王楚嫣得了清闲,静坐窗前,焚香品茗,手捧书卷。
她最爱读游记,譬如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范仲淹的岳阳楼记,皆是她逛大相国寺的市集时,从书摊淘来的宝。她从未出过京城,然而每逢住客说起外乡各异的风情时,她总听得津津有味,期待哪日,能够云游天下,这也是打理邸店的乐趣,可以遇见来自五湖四海的人。
若问她最向往的,莫过于江南。
如梦如幻的杏花微雨,杨柳扶风,青山隐隐水迢迢。
江都,王公子的家乡呢?
呼,她微微叹了口气,瞥见搭在椅子上的氅衣,她合拢手中的书,转头取了针线做起女红。
午后,赵浅真过来换药,轻轻敲门:"
阿嫣,你没睡罢?"
"
浅真?啊!稍等!"
王楚嫣正好绣完收线头,慌忙拔针,"
等等啊!"
她抬着一只脚跳到床边,将手中的衣服藏到被褥里,迅速扑平后,脸儿绯红地坐回桌边,喘了几口气,"
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