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牢狱生活,陆沉比同龄人多了一些成熟和隐忍。
17岁莽撞的少年在那摊鲜血里,画地为牢。
这些年他曾无数次的回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那么冲动,定然不会是现在这番模样。
他永远忘不了法庭上陈海女儿那双看自己的眼神。
这些年来,像梦魇一样,挥之不去,多少次午夜梦回,他痛恨的不是自己失去自由,毕竟比起这些,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儿,陆沉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么瑟缩下去,有些事,看起来为时已晚,但只要做了,就来得及。
“我一直都很后悔当年冲动莽撞,当时为了保护母亲,慌乱中刺伤陈海,我只想救我妈,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那样,这些年我在狱中积极改造,为的就是能早日出来赎罪,你能告诉我陈海妻女的下落吗?”
比想象中要直接的多。
怎么说呢,他的直接,反而让姜颂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
但,姜颂这些年经手不少案子,当事人出狱后报复律师,报复受害者家属,数不胜数。
陆沉的一番话,看似真诚,但姜颂觉得没有必要。
“桥归桥,路过路,放下过去不好吗?况且,陈露应该不想见你。”
“我知道。”
这点陆沉想过,也知道姜颂心里的担滤。
她一直都是这样,胆大心细,当年站在原告庭上,也是这般模样。
一丝不苟,从不悲悯众生。
“所以啊陆沉,你后悔是你的事,因为你做错了,你的出现只会加重陈露的痛苦,她比你小3岁,和你一样,因为那场意外人生自此蒙上阴影,你这些年失去的,承受的应该比我跟能体会,所以,你遭受的陈露也在经历,不要再给她雪上加霜了。”
态度坚决,理由明确。
这很符合姜颂风格。
陆沉早该猜到是这种局面,谈不上多失望,最起码有个人能倾听自己心里的话,也挺好。
“恩,我懂了,姜姜总,能不能麻烦你一个事,这是我四年在.以及这半年来的收入,能不能转交给陈露。”
一个家庭失去主心骨,这时候陈露应该读大学了吧,日子肯定过的紧巴巴,他用自己仅有的力量,只能做到这些。
姜颂想了想,接住信封。
两个人沉默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晚风泛起阵阵涟漪,陆沉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姜颂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时父亲出事时那晚。
债主上门追债,她有家不能回,躲在便利店门口,冰雪消融的春,京海的天干燥又漫长。
想到这里,姜颂对陆沉说:“事已至此,去吃点东西吧。”
凌晨的美食街,熙熙攘攘的商贩各自忙碌。
姜颂要了两份馄饨。
陆沉吃的很慢,明显心不在焉。
姜颂好几次想开口打断,觉得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
饭后,姜颂拦下出租车先行离开。
上车之际,陆沉喊住她,“姜总,孙玉安不会轻易作罢,你注意.”
姜颂扬眉“知道了,你早些回去吧。”
公寓里一片漆黑,姜颂以为祁宴南没在家,抹黑走进去换了鞋,走到楼梯转角时,楼下壁灯忽然被打开。
姜颂扶着墙面,魂飞魄散之际,看到沙发里窝着的祁宴南。
随意、慵懒,带着点落魄。
尤其是那双人难以忽视的长腿,特别惹人。
姜颂是个颜狗,能忍受祁宴南一大部分原因就是此人颜值相貌、气质属于绝佳。
尤其是此刻,祁宴南面露几分苦楚,双腿微微蜷缩,不受控制的扯了下领带。
那感觉,有几分病娇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