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套房子?”
林念充耳不闻,像完全不在意他说什么一样,只是背影颤抖得更加厉害,像随时会坠落的蝴蝶。
雪地里飞舞颤抖的蝴蝶。
江淮站在玄关门口,嘴角扯着讥诮的笑意,声音冷得像含了冰,一字一句地扔出来。
“为了6嘉柏?”
滔天的怒火席卷而来,林念收拾东西的动作再度顿住。
他尾音很轻,话语里的深意直白到就差把人直接钉上耻辱柱,在某个瞬间,像极了二代圈子里那些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公子哥儿。
金钱,尊严,家庭,甚至别人的生命,在他们眼里都不过是玩物。
林念终于忍无可忍似的,猛地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摔,眼眶红地转过身来。
“我他妈就是要跟你划清界限了!”
文件纷纷杂杂地飘落在地上,零散狼狈,少女站在那儿,身影单薄,眼眶红,胸膛起伏,剧烈颤抖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6嘉柏卖身吗?”
她特意用了江淮给她冠上的词汇,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轻声给出答案。
“因为你啊江淮。”
方才的画面和言语不受控制地从脑海深处涌出来,林念感觉浑身血液都被冷得凝固,又被怒意烧灼开。
循环往复,重压之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胡玉山能找到什么生意,什么机会,啊?!不就他妈是凌进骗着他从家里拿钱?!”
“要不是你小姨现了端倪,现在我们全家得欠多少钱,你知道吗?啊?!”
连惠语就事论事,把高利贷文件递到她面前的时候,林念有一瞬间的耳鸣,头脑昏,看不清眼前的字。
“我本来是真的找到工作了的,在江城一家网吧当网管,每个月应该也有两3千块钱,还包吃住。”
胡玉山有了靠山,说话都有了底气,缩在墙角开口,被林念一扫,立刻又畏畏缩缩的。
“是有天我同事忽然赚了很多钱,我打听,他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被我偷偷现,他在一个小公司里做赌局。”
小公司名不见经传,胡玉山旁敲侧击地打听,现是别人讳莫如深的灰色产业,庄家主做体育赛事的赌局,买通运动员造假。
接下来不用连惠语解释,林念也能明白。
因为她亲眼见过江淮一点一点地诱人上钩,然后轻松将人置于泥淖之地,区区蝼蚁。
不过就是凌进设局,找不到江淮的软肋,所以只好从她身上入手了而已。
不过就是胡玉山傻乎乎上钩,然后被骗走了他们家仅有的现金而已。
不过就是八万块钱而已。
高达千万的借款协议只被胡玉山压了一半手印,这个计划在凌进眼里估计都不能算上成功。
这点钱连进他们的眼都不配。
林念全身都在抖,眼眶泛着脆弱的红,声音哑着。
“我管不了你们豪门恩怨,只求你们争家产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踩死脚边的蚂蚁,这很难吗?”
“八万块钱,你一件衣服都不止八万,可对我来说呢?”
“我怎么找你?江淮。”
“我说因为你我的钱全都没了,小姨没钱吃药了,所以求求你施舍给我一点?”
她站在原地,晶莹的水滴从眼角溢出来,鼻尖眼尾全是红的,尾音抖得不成样子。
“还是说,”
林念顿了很久,最后难堪地闭上眼,漆黑的眼睫沾上水珠,簌簌颤抖着,好像脆弱得让人抓不住。
她轻声道:
“江淮。”
“看在我跟了你一整个夏天的份上,能不能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