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这样说,但又转身朝后堂去了,应该是去找同窗说明缘故了。
游飞一直盯着那扇已经无人的窗子看,直到文无尽的脚步声转回来?后,他蓦地说:“先生,咱们?走吧。回去吧。”
雨珠争先恐后落下,雨云渐渐散去。
入夜后,反而星星漫天,银河辽阔。
明宝锦坐在阶上?,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香气。
是咸肉的香气,明宝锦知道?那是从游家拿来?的咸肉。
游老?丈腌咸肉的本事很好,那几条咸肉风干后漂亮得像玛瑙一样,肥瘦相间。
吃的时候,只要薄切几片铺在菜干、笋子上?,与饭同熟就好了。
就算是咸肉,不吃也是会?坏掉的。
游飞喂了那么久的猪,不好好保存的话?就可惜了。
蓝盼晓记了账,等游飞回来?好还给
他。
但明宝锦觉得游飞可能不会?回来?了,因为她。
因为她躲不开邵阶平的盘问,因为她看不出苗玉颜有了身孕,因为她耐不住气把事情提前告诉游飞。
因为她是个笨蛋,她什么都做不好。
“尝尝?”
蓝盼晓把一片晶莹剔透的咸肉并一根嫩笋尖放在她碗里。
明宝锦拿起筷子夹起来?,乖乖地吃了。
“好吃吗?”
蓝盼晓又问。
明宝锦点头,当然是好吃的,油浸透了涩,荤缠绕着素。
好吃的东西,即便?在不开心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好吃,但苗玉颜和游老?丈相继去世那段日子里,明宝锦吃什么吐什么,最?后是靠着老?苗姨的米粥油熬过来?的。
她现在已经好了不少,能吃下东西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像从前那样喜欢往厨房里钻了。
磨一磨芝麻盐,剖开炙热的烤饼,把芝麻盐抹进软而烫的饼腹中,一点点盐味能勾出所有的麦香气,芝麻的香气柔和隽永。
捣一捣茱萸蒜酱,浇淋在凉透的米皮上?。米皮是老?苗姨把米浆倒在竹篾上?晃平晃匀后炊出来?的,薄透一层,揭起来?时随着窗外的风一起波动。
炒一炒黄豆,这是游老?丈做酱油的独门方子,炒过再泡水的话?,会?更香。
明宝锦还记得去年夏日里,他同老?苗姨一道?给黄豆裹粉,把她和游飞赶出去砍些黄荆条回来?。
游飞一听不乐意,还捂屁股。
“啧!”
游老?丈瞪眼,“我打你还用?得着专门去砍荆条,盖豆子的!”
那一缸酱油就快能吃了,每天早上?老?苗姨都会?去搅一搅,然后盖好。
“这是什么?”
明宝锦拿起藏在酱油缸后的一个黄绿色的竹器,看样子像个篓子,但又只比酒提子大了一点点,编得非常细密。
“起酱油用?的。”
过了一会?,老?苗姨才说。
“怎么用??”
明宝锦又问。
“搅一搅缸里的酱,然后把这个放进去,加些水,把酱和水搅匀了,等一等,滤进那里头的就是酱油水了,可以吃了。”
老?苗姨说。
明宝锦看着手里的小竹器,忽然想起这是游老丈做的而不是明宝清做的。
在做这个小竹器之?前,他先给明宝锦和游飞各做了一根‘钓蝶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