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有暴力基因,”
一个家长冷静地分析,他戴着金丝眼镜,斯文的模样像是高知,“像这种被家暴的孩子,长大以后往往会变成施暴者,这都是有数据支持的。而且天下被家暴的孩子这么多,害死亲生父亲的有几个?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身上的暴力基因非常明显!根本压制不住!”
叶庭看了眼手上的习题册,他不想待在这里,也不敢出声。那些家长要是知道,自己嘴里的杀人犯就站在门口,不得扑上来撕了他。
在周围激愤的议论中,他把手里的习题册放在靠墙的一张桌子上,默默地退了出去。
情况很不妙。他本来以为自己只要降低存在感,装聋作哑地过日子,把时间熬过去就行了。但看家长们的情绪,他可能没法在这个学校待下去了。
坏事传千里。校长们之间也不会毫无联系。这个学校知道了,那个学校保不准也知道。就算院长大发慈悲,同意给他找个新学校上,谁能保证那边会接受他?
他不能放弃学业,这是他逃出这个泥潭唯一的机会了。如果他连小学都念不完,将来除了干一些繁重的体力活,他还能做什么?
未来灰蒙蒙地压在他头上,就像暴风雨前夕的乌云。他拖着步子走回教室,脸色黑得吓人。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露出这种表情的,同学已经够怕他的了。
直到放学,对于前途的迷茫和恐惧还像铅块一样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感到窒息。
回到孤儿院,他本来想快点回去看文安的,但护理员告诉他,院长要找他谈话。
院长从不关照他,要“谈话”
,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
叶庭走进院长办公室,果然看到院长一脸怒容,看他的眼神很不愉快。
他走到办公桌前,还没站稳,院长就劈头盖脸地问:“你是不是欺负其他孩子了?”
他稍微愣了愣,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曾厉那个脑残。
“你是不是打了曾厉?”
院长疾言厉色地问,“他的膝盖都肿了。”
就在那里,院长背后的墙上,黑暗又出现了。这次更近了一点,叶庭感到自己正逐渐被它吞没。
叶庭压抑住怒火:“我没动他。”
“那他的伤是哪来的?”
院长狠狠地盯着他,“你打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连癫痫的孩子都欺负?”
“我说了跟我没关系,”
叶庭皱起眉,“为什么他说话有人信,我说话就没有?”
“曹原和段青也说是你干的。”
“那当然了!”
周身的情绪喷涌而出,“他们三个是一伙的!”
院长火冒三丈:“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你们校长今天又给我打电话了,他早就想让你退学了,就是找不到理由。他要是知道你一直欺负孤儿院里的小孩,你猜猜他会有什么反应?曾厉跟你同一所学校,要是他跟老师同学说你打他,你猜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叶庭咬了咬牙,把声音放低了一些:“我没打过他。”
除了一直否认,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他没有父母亲人能为他挺身而出,而且相比于孩子的证词,人们更倾向于相信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