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文臣的脸一瞬间变得通红,而后指着他喝道:“沈景洲,你胡说什么?!”
“难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投机取巧,不走正途吗?!“
“正途?”
沈景洲慢慢重复一遍他的话,眼底浮现出些许困惑,“何为正途?”
他想起幼时父亲对自己日日严苛,关在书房里的那些日子,又想起蒲先生对他的诸多教诲。
每个人都在他耳边日日提点,要考功名,走仕途,成为天底下人人称赞的贤臣。
这便是正途,是他要走的路……
他无情无欲,目不斜视的在这条路上走了许久。
但这……是他想要的吗?
他其实早就想明白了,追随小殿下而走的每一步路,才是他的正途。
耳边的人仍在吵吵嚷嚷,扬言他与小殿下走得这般近,日后殿下必会徇私情,以致朝堂不太平。
沈景洲微微蹙眉,殿下登基这样的好日子,何必因为他而吵起来。
想到这,他忽的抬手,将官帽摘下。
一瞬间,束在官帽里的长发纷扬垂落,随风而起。
他举起官帽,环顾四周,极轻的笑了一声,“我可以辞官,从此不入仕途。”
顷刻间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连同那些吵闹不休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方才那位年轻的文臣也愣了一瞬,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疯了吧。”
“你居然辞官,你不知道你日后的仕途会走的有多顺吗?”
仕途再顺又如何,他更希望小殿下的登基之路,可以顺遂无忧。
李怀熙来到殿外的时候,恰好听到沈景洲扬言的辞官的那句话。
此时她已经走过几道繁琐的登基流程,连同身上的龙袍都让她觉得疲累,但听到沈景洲的这句话时,她蓦地瞪大眼。
见她而来,所有官员都纷纷跪下,李怀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沈景洲的臂弯,“你不必跪。”
她又问道:“为何辞官?”
周围人带着探究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沈景洲嘴角挂着清浅笑意,见她鬓发微乱,抬手将碎发捋到她的耳后。
随后他压低声音,用只用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殿下身边之人,本就不该议政。”
李怀熙愣了一瞬,冷不丁想起宫中人人皆知的规矩:后宫嫔妃不可干政。
所以……他把自己,放在后宫的位置上?
李怀熙眨下眼,觉得耳垂微微发烫,而沈景洲仍是温和的笑了笑,随后侧过身子,给她让出前方的路。
此时殿门大开,殿内金碧辉煌,那个她朝思暮想的御座,就在高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