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难道你忘了壬午之变就是因为贻误时机,逡巡难断,暴民冲入宫闱,造成百名宫人遇难,否则先世子也不会英年殒没。”
众人渐渐站在了世子一方,其中尤其以右相石幹最为积极。
“羽林军、锦衣卫、王城兵马司都是饭桶不成?”
东越王很是不甘心就此退让。
“王上,各地已经有士兵哗变的消息,若此时强制镇压,民心一失,各地暴徒有样学样,冲撞官府王廷,大势更难扭转。”
左相汤知否望向东越王,目光炯炯。
殿外的天空乌云翻卷,野风吹得殿内硕大的帷幔轰轰作响。
东越王颓然地坐在了王座上,有气无力地对着齐沐挥挥手,吐出两个字:准了。
“左右二相、六部主官,通通都去。”
大殿之上有人惊呼一声,随即没了声响。崇文殿外已经牵来马匹。
有人昂首而出,有人垂头丧气跟着,齐沐当先上马,我眼睁睁瞧着,恨自己既不能骑马,亦不能随意出宫。
“等着我!”
坐在马上的他俯身捏了捏我的下巴颏,我眼眸泛涩,轻轻点头。
他欲言又止挺直脊背,猛地一拉缰绳,袍裾迎风送起,白马鬃毛翻飞,如雕的背影渐渐融入墨色的天幕。
众官员或骑马或坐轿,或是小跑着都随着齐沐往宫门处奔去。
“我也想去!”
我望向身边的凝霜。
“这不合规矩。”
凝霜支吾着。
“若事出紧急呢?”
凝霜没回我,我提起裙裾往后苑跑去,整个王宫因为流民暴动显得乱哄哄的,没人注意到我。
第一次,我在这深深宫禁中,跑出肆意飞扬的感觉。
※
出了宫,穿过市集,街巷人烟寥落,家家房门紧闭。不曾收掉的各式摊子被踢得七零八落,烂果子、破篮子散落一地,甚至还有谁跑丢的一只草鞋。
王城兵马司、锦衣卫的人持剑在街上游走,神色紧张警惕。
涌金门外,远远听到仿若潮水一般细密的嘈杂声,有人义愤填膺声嘶力竭嚷着什么。
齐沐没有登上城楼,而是直接穿过深幽的券门,厚重的城门一扇倾倒,一扇耷拉着摇摇欲坠。
闪着冷光的铁拒马在门口围成了一圈,齐沐刚走出券门,人堆里就有人扔来土坷垃,索性没有击中,跌落到齐沐的脚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