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记得的,是警察带她去停尸房时,掀开白布,问她:“这人是你娘吧?”
床上,最近才养出一点点肉,却仍瘦得跟干柴似的女人,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
叶清月走过去,摸了摸女人的脸,又推了推女人的肩膀。
她才抬头对警察说道:“不是,警察同志,这不是我娘。我娘看到我,就会对我笑的,你看她都不理我,她不是我娘。”
那冰冷的触感,对她毫无回应的女人,是叶清月对叶向红最后的,也是最清晰的记忆了。
而现在,冰冷的记忆,被柔软温暖的触感覆盖了。
叶清月紧紧抱着叶向红,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娘,我不会再吼你了,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感觉叶向红的身体不发抖了,叶清月才松开她,又拉住她的手,说道:“娘,咱们已经分家了,以后的日子,我们得互帮互助才能过下去,不能让你一个人把所有事都揽下,那样会累坏你的。”
“你如果累垮了,倒了,我和阿枫就没人管了。”
叶清月装作委屈:“你想让我当个没娘疼、没娘爱的野孩子吗?”
“不想。”
叶向红用力摇头。
叶清月谆谆善诱:“那你得让我帮你收拾屋子,分担家务。”
“有木刺,会疼,不行。”
叶向红想拒绝。
叶清月眼角含泪:“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叶向红急了:“娘没有……”
“那让我收拾屋子。”
叶清月说道。
“好。”
叶向红只能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呆愣在原地,看着叶清月说不出话来。
屋外,刚刚还偷抹眼泪的叶枫,在听到他姐把他娘给绕晕后,又忍不住笑出来。
很快,叶清月和叶向红两人把卧室清出了位置。
叶向红打水撒地上,扑扑灰。
叶清月则拿来菜刀,用巧力将封在窗户上的木条给撬开了。
推开窗,微风拂面,屋内浑浊的空气,才慢慢变得清新。
“阿枫,可以把行李搬进来了。”
做完这些,叶清月才把叶枫叫进屋。
之前屋里空气太差,叶枫要是进来,只会咳个不停,没法帮忙。
叶清月就让他在屋外守着行李,别被人偷了。
姐弟俩交替把行李搬到卧室。
叶向红也将床板擦拭干净,铺了张草席,拿衣服包裹放床头,可以当枕头。
钟婆婆生前的条件很差,没有像样的床,只能往木板下面,垫几块石头,铺点稻草,蒙块布睡。
好在这床板还算大,一家三口挤挤,一晚上还是能凑合的。
三人累坏了,挨到床板上,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叶清月感觉腰被人戳了戳。
她眯开眼,见叶向红凑了过来,“你晚上吃饭了吗?”
“吃了……”
叶清月撒谎了,她其实没吃晚饭,现在也挺饿的,但实在太困了,便随口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