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爷爷从床上爬起来,去给离烟做早餐,他拉开冰箱门后又关上,靠在水池边往美国去了一个越洋电话。
“南叔,早上好。”
那端的人一张口就精神十足:“早上?阿毛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毛毛笑了,跟小妹儿在床上闹了闹,确实有点晚。
“南叔,中秋节快乐。”
毛毛抬起一只脚逗弄猪耳朵。
“恩……”
南叔应了应,好似有话不好说出口。
“怎么了?又失恋了?”
毛毛笑着逗他。他回国四年,与美国唯一的联系,就是唐人街上的中餐馆。
那边没说话,毛毛以为南叔是默认了,接着打趣道:“您要注意身体啊!留着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小妹儿多得是,改天我给您介绍一个。”
“毛毛。”
许久后,南叔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猪耳朵正在跟主人玩一个叫做“我假装咬你你要快快收回脚”
的游戏,正玩得开心时,它的主人用脚摁了摁它的后颈。猪耳朵立马乖乖坐下来,不再调皮。
电话里,南叔告诉毛毛:“白家出事了。”
毛毛沉默了许久,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曾经的海龙贸易就是最好的例子。它曾那么的辉煌,但它的毁灭只在一朝一夕。道上的威名,势力,不过是过眼云烟,毛毛早就看清这一切,所以,并不是十分意外。
他平静地问南叔:“怎么回事?”
南叔纠结了很久,最终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白家换了姓,现在掌家的是傻昆!”
猪耳朵竖起耳朵看着高高在上的主人,毛毛背着光,剧烈的阳光投射进来,他以背遮挡,形成了一片极深的暗影,他的半张脸藏在暗影里,看不清表情。
毛毛又沉默了,他弓起脚背,猪耳朵训练有素地抬起自己的爪子放上去,一人一狗又开始玩游戏。
电话那端的南叔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说下去。唐人街上正有一队人在挨家挨户地走访,每个商铺都能得到一个红包和一包喜糖,那是傻昆给唐人街的礼物。
其实他刚才的话有一处不对,白家没换姓,傻昆自小被白家收养,自然也是姓白,所有知情的人也都把他当做白家人来尊敬,可现在……
那队人从裁缝李的店直接进到中餐馆,在桌下放下红包和糖。南叔握着拳头,脸气得涨红,这个畜生不配姓白!畜生!
挂了电话,毛毛却还在想南叔说的话,有颗小脑袋从门口探进来,问:“毛哥,你不想做饭对不对?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煮泡面!”
毛爷爷从暗影里露出已经换了表情的脸,拎着要扑腾泡面的小妹儿十分邪恶地:“要吃点好的晚上才有力气。”
这天店里不开张,十一点时,毛毛站在冒记门口与离烟说:“乖乖的,我爸妈很快就过来了,你什么也别做,陪我妈说说话就行。”
离烟乖乖的,抓着猪耳朵的爪子与毛毛再见。
走出三千巷后,毛毛没有直接去茶楼,而是拐了个弯先去警察局报了个到。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毛毛,三千港也已经不是以前的三千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