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堂的中央空旷处,再一次见到了三年未见的公主阿尔。
端坐在木製的简便椅子上,年轻女子一身白色的麻质长裙,侧耳聆听民众聒噪的申诉。
一头乌黑的长卷髮以麻绳束起,露出了女子紧緻的下颌线条。因着祖先为欧罗巴人种和埃及贵族的溷血,公主的五官既立体分明,又带了几分欧洲人少有的柔和。那小麦的肤色,也泛着健康的光泽。身量虽属娇小的类型,可任谁都不会认为公主柔弱,身型标准扎实,一瞧就是颇有身手的。
长而翘的睫毛下,是一双又圆又大的黑色眼睛。
屋大维眨了眨眼睛。
敏锐的公主似有所觉,蓦地抬起头来,与人群中的屋大维对上了视线。
屋大维的眼睛,快速地又眨了眨,双唇抿起。
公主的目光太过尖锐了。屋大维此时才發现,不管他怎麽准备,他们这行人的典型罗马人外表便已然犯了公主的大忌。他有点想叹气,可又有点想笑。瞧那凶狠的眼神,长大了的公主,变漂亮了,却又像从未变改。
“……请殿下裁决吧!”
胖胖的富商跪倒在地,向公主请求。
被告的一对父女,衣衫褴褛,瑟瑟發抖地站立在旁。
公主从屋大维处收回目光,在屋大维的嘴角微抽中,将右手扶上了腰间的短刀――像是随时都要砍人的意思。公主的左手,却是向身后的祭司指了指。
她又指向了那对父女,然后指了指自己,最后,公主指向了月亮女神像上镶嵌着的宝石。
祭司先是向公主低头行礼,才踏出一步,宣布判决。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强迫父女分离以身抵债,也不是神明愿意看见的。因此,公主将拿出自己的私产,代这对贫穷的父女向富商还债。父女将被留在神庙当杂工,以偿还女神的恩德,也获得一份生计。
围观的群众拍手欢呼。
屋大维和他的随行者皆眯起了眼睛。
收买人心,埃及公主这是想干甚麽?以及,她这又是哪来的财力?
解决了案子,公主的视线便又转回屋大维的身上。冷淡的目光,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忘了说,”
那女气的罗马贵公子,眼珠子转了转,向同伴们说,“据我在以弗所的朋友说,公主从来不插手罗马人的事情。罗马的公民即使快要饿死在路边,她也只会命人去领来罗马的管事人,一口水都不肯先给。”
“……米西纳斯,”
屋大维一顿,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那你让我整理自己的仪表以博取公主殿下的好感,与耍我何异?”
既然罗马血统就是原罪,那他还打扮个屁啊!
“长得英俊说不定会有额外的好处啊!”
屋大维:“……”
日落西山,围在神庙前的以弗所民众才逐渐散去。
坐在木椅上的公主阿尔,向立在身旁的祭司颌首,祭司便向屋大维走去。